吉春，冯化成家。 与往年不同，今天升为文联组委的冯化成，到了春节，送礼的人开始多了。 不过，与其他干部收礼不同， 冯化成什么都不收。 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冯化成有多廉洁， 更多原因是陆天离开吉春的时候见了冯化成一面。 更他说的很明白， 能当上组委，是他的荣誉，也是他的责任。 这个位置，一定会有人往他身边靠。 陆天明确跟冯化成，不能收礼，出了事，影响到周玥的名声。 没有钱，周玥可以给。 想女人了，陆天可以给他安排，就是不能留下不好的名声。 如果他做了不对的事， 哪怕是冯玥的父亲， 陆天也不会饶他。 冯化成当然要听陆天的话，别看陆天爸妈退了， 可振邦集团在吉春有十多亿的投资，可以说，吉春的外资，90%都振邦集团的。 影视城、粮油深加工基地、汽车城，这三个项目，就把吉春拉起来了。 特别是郎大平出了事，没有针对振邦集团的人，振邦比以前更有影响力。 再说，陆天说话一向算数，说给钱一定会给钱， 想女人，陆天也会帮着找。 柳青已经八个月，再有一個月就生了。几个月没碰女人，说心里话，还真的有点想了。 搞文化的女青年通常裤袋很松，冯化成不是搞不到， 不过，有陆天的话，他也只好收敛一下。 一起常在一起睡的张欣，自从跟朗健离婚后，也不找他了。 好在最近勾搭上了乔春燕。 别看乔春燕生了两个孩子，可身段保养的很好，人白，看起来就有想法。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接着出去走访的理由， 冯化成把乔春燕约到了文联宾馆。 与冯化成相同，乔春燕也不是什么稳当女人。别看跟曹德宝复婚了，一样有那种心思。 先后经历过水自流、曹德宝、郎大平和朗健之后，一个男人已经满足不了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冯化成来制片厂视察，是乔春燕接待了，两人眉来眼去，就有意思了。 冯化成虽然五十多，可人长得精神，这样的老牛，乔春燕一眼就看好了。 最重要的是，冯化成是周玥的亲爸， 周玥是什么人，乔春燕太清楚了。 攀不上陆天，通过冯化成和陆天攀上关系，也行。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想除了曹德宝之外，再有一个男人。 两人宾馆一见面，便直奔主题。 ........ 乔春燕有些不如意， 躺在床上，叹着气。 “老冯，你什么时候去港岛，给我带几块表？”乔春燕问。 “随时可以去，不过柳青要生了，我也走不啊。”冯化成叹了口气。 “老冯，你跟玥玥关系现在怎么了？”乔春燕问。 “我那个闺女，见我面像仇人。不见面的时候，就把我当爸了。前几天，刚给我寄了一万块。还说等我生了孩子，跟我五万。我这个闺女，有的是钱，根本不差我这点。”冯化成笑了笑。 “你这辈子可值了，有这么多女人，还有这么个有本事的女儿。玥玥和陆天什么关系？是不是早就好了？”乔春燕对这样的八卦很感兴趣。 “这种事，我不问。只要玥玥高兴就行。”冯化成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玥玥是真漂亮。陆天也是有本事，周蓉、郑娟哪个不是大美女，还有那个外国女人，长得像仙女似的。这样的男人，这辈子值了。”乔春燕轻笑着。 “人家陆天也有本事，郝家公子哥不说，还是振邦的总经理。有几个女人不是正常么。”冯化成为陆天辩解。 自从陆天认可冯化成之后，冯化成把陆天真的当成了女婿，处处维护他。 冯化成心里很清楚，自己这辈子，还有自己的孩子，都要靠陆天，攀上陆天，天天都是好日子。 “行了，你现在攀上陆天，这辈子啥都不缺了。冯老师，我听说你写了几本书在港岛发表，都是什么书？” 听到乔春燕问到他的作品，冯化成直了直上身，“我刚在港岛发表了小说《钟鼓楼》。” “《钟鼓楼》？讲什么事？” “《钟鼓楼》说起来，可话长了。”冯化成卖着关子。 “得……你不说，我还不听呢。”乔春燕白了冯化成一眼。 “好好，我说，我说。 故事发生在京城。 在钟鼓楼附近一个古旧四合院里，住着几户人家，今天薛大娘家办喜事，她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东西，喜事临门，可薛大娘的老伴薛大爷却与平时一样照例去什刹海后海边遛弯打拳去了。大儿媳孟昭英说好今天起早过来帮着收拾收拾，但却迟迟未到。薛大娘心急，就随口招呼同院的小伙子荀磊帮她把大红的双喜字贴到院子的两扇门上。 说起荀磊，可真是这个院里的好孩子。虽说是工人子弟，但家教严，懂事早。尤其让人羡慕的是，上一辈没有讲洋话的，偏偏荀磊的外语就特别棒，中学毕业后出人意料地被外事口的什么部门招了去，还送往国外培训了几年。” 听冯化成讲到这些，乔春燕抓了抓头发，“老冯，伱怎么知道京城的事的？” 冯化成噗嗤一笑，“春燕，别忘了，我可是京城人啊。” 这个时候，乔春燕才想起来，冯化成其实京城来的，不是土生土长的吉春人。 从1968年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 乔春燕笑了笑，“那接下来故事又是什么？” 冯化成挺了挺上身，接着说： “荀师傅是军人出身，在部队时有个战友名叫郭墩子，是河北同乡。解放战争的枪林弹雨中他俩结下生死之交，全国解放后相继结婚，1两人的妻子同时怀孕，说定如生出的孩子品种不同，将来他们就结亲家。郭墩子后来下放回了农村，贫病而死。今天说好，郭墩子的女儿郭杏儿要来BJ看荀师傅一家。” “老冯，你这是爱情小说？”乔春燕问。 “算是年代文，不是爱情文。”冯化成腔调着。 “那接下来，写的是什么？”乔春燕说。 冯化成想了想，“其实，同院的姑娘张秀藻对荀磊一直单相思，听说荀磊已有朋友，没少偷偷地落泪。她现在清华就读，她的父亲是在某局任局长的张奇林，是院里百姓心目中的高干。他要出访西德，就得去机场，但得到通知说航班延误，飞机改在下午起飞。于是利用这点时间他让女儿张秀藻帮他整理一下书橱。” “这样的故事，也有人看？“乔春燕不解。 “对啊，这样的故事当然有人看。” “那，下面是什么故事？”乔春燕问。 “来薛大娘家帮厨的是年轻人路喜纯，也很早的来到了四合院，他是崇文门附近一家饭馆的厨师，来此是遵师傅之嘱操办婚宴的。他的师傅老何是有名的同和居的大掌勺，当初是老何看中了路喜纯这小子的纯正、好学，主动收他为徒弟的。薛大娘家虽说请不动老何来给亲自掌勺，但老何派喜纯来也是够给面子的了。” “老冯，是不是因为玥玥的关系才给发表的？”乔春燕轻笑道。 “怎么可能，好多作家都很推崇这部小说，可不像你说的那样。”冯化成摇着头。 乔春燕手指划着冯化成的手臂，“那也是因为你是玥玥爸爸的原因。” “那也没办法，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家都说好，就是真的好。”冯化成直了直腿。 “也是，拿下来讲的是什么？”对这本《钟鼓楼》，乔春燕慢慢有了兴趣问。 冯化成手臂搭在乔春燕不那么细的腰上，“薛大娘为吉利，她请住在四合院外院三间南房京剧演员澹台智珠去接亲，澹台智珠人好，又长的俊俏，真是站有站相走有走相。“那几年中，年纪轻轻的澹台智珠遭到迫害，被下放到一家小纽扣厂当了一名包装工，不久嫁给了车工李铠。后来澹台智珠被落实了政策重返舞台，但并没有像有些明星那样发生婚变，小日子过得倒也让外人看了眼红，但李铠心头却总也摆脱不掉那一层阴影。” “男人啊，就那点事想不开。”乔春艳嗤了一声。 “谁能想的开，玥玥妈给我的时候，不是姑娘，我哭了整整一晚。” “嗤……行了，你接着说。”乔春燕白了冯化成一眼。 “早晨，剧团里与澹台智珠搭档唱小生的濮阳荪忽然打来电话告急，说拉京胡的老赵和打板鼓的老佟被一个名角女人勾跑到外地搭台子去了，团里的演出面临被拆台的危险。李铠平素就讨厌一身娘们儿气、在舞台上与自己的老婆拉拉扯扯的濮阳荪，听他这会儿在电话那头没完没了地泣诉，愤而离家出走。弄得澹台智珠接完电话还得满世界去找丈夫，竟给薛大娘这边晒了台。情急之中，薛大娘只好把迎亲的人选换成了詹丽颖。” “老冯，这样的故事情节也太虐了吧?”乔春燕脸上浮现出不满的情绪。 “没办法，现在的读者就爱看这点破事，你写的越破，读者最爱看。”冯化成叹了口气。 “接下来，没有这样的破事了吧？”乔春燕问。 “怎么能怎么快就完了。接下来更墨迹。” “接着讲，我想听。”乔春燕瞪大眼睛。 冯化成扬了扬头，想想了小说剧情，接着说：“詹丽颖也住在四合院，她的岁数要比澹台智珠大一些，50年代大学毕业，心地善良，是个直性子，可能坏事就坏在了这个直上面。被扣上帽子，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这样流逝了。后来与一位四川的技术员结了婚，户口问题解决不了，两人一直分居两地。让这样一个在生活上算不得十分圆满的人去接亲薛大娘心里不是没有遗憾，但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先，只好这样对付一下了。” “那个年代，这样的事太多了。”乔春燕感叹道。 “是啊，要不是那个年代，我一个京城人，怎么会来吉春。”冯化成回想着往事，格外感慨。 “你当年不是看上蓉姐才来吉春的么？没想到，让陆天捷足先登了。”乔春燕呵呵一笑。 “要不是那个年代，周蓉会主动去京城，我们现在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孩子了。”想着周蓉的盛世美颜，冯化成再一次感慨。 “行了，你现在可别有这念想。你要是再惦记周蓉，陆天知道，不得把你腿打折？”乔春燕调侃着。 冯化成捏了捏乔春燕的脸蛋，“放心吧，我早就死心了。陆天处处比我强，最好的女人当然是他的。我找你这样女人解解渴，就行了。” “嗤，像我这样女人多下贱似的。说吧，接下来写什么？”乔春燕问。 冯化成挺了挺上身，“四合院里还住着无赖汉卢宝桑，他最早来薛家吃婚宴，卢宝桑一分钱的贺礼也不掏，进门就要烟要糖，抽了吃了还嫌档次不高。 再说郭杏儿，她是第一次到BJ。下了火车时间还挺早，她便背着小包裹先到天安门广场照了张像，然后又去王府井给荀师傅买了糖酒糕点。郭杏儿来到荀师傅家时正巧冯婉姝也在这儿，听人家口里说电脑、信息什么的，郭杏儿觉得有些发蒙。” 讲到这里，冯化成停了下来，开始想着小说里的故事情节。 乔春燕见他不说话，侧过身，“老冯，怎么，自己写的书都记不起来了？” 冯化成摇摇头，“不是，我是觉得其实这块可以写的更好，就是港岛三联催稿催的太厉害，才写的那么水的。” “就这小说，港岛那边还会催稿？”乔春燕不信的样。 “振邦有三联30%的股份，我的书，当然上心了。”冯化成洋洋得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