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种少爷在路边救了个‘卖身葬父"的女孩,然后女孩哭死哭活求着,要做牛做马,随身服侍报恩公的大恩大德的那种烂俗桥段,在真正的富贵人家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真救了人,也得要先交给管事妈妈们慢慢地调教着,一边学习着规矩礼数,一边从外圈一步步做起,想一步登天,贴身伺候?
没门!你这到底是来报恩的,还是来钓凯子的?!
古代人心里透亮着呢!脑残的都是现代肥皂剧。
金宝见华兰始终不言语,清秀的小脸上带了些惶恐,心下担忧:怕被华兰赶走。
华兰看了,微微一笑,道:“你们俩的名字挺好听的,谁起的?”
金宝轻轻松了口气,道:“是元哥儿...不,少爷起的;
因少爷瞧着喜庆被挑进院里时起的。”
华兰暗暗记住这俩个名字,听这两个女孩口齿清楚,态度也还算谨慎小心,原本堵心的心情才多少有些舒怀,
她知道这是元哥儿的通房丫鬟。
杨大娘子这是指给自己来做主:是去是留。
心下虽不痛快元哥儿有通房丫鬟,却也知道这在大周算是常事,元哥儿还算好的了呢!
也不是大事,留在府中也没什么,以后打发的远远的就是了!
“哼!”华兰心下想了又想,果然还是好气。
小竹这时忍不住发表意见:“你们的名字还挺...哦不,十分的好。”
华兰白了她一眼,小竹迄今为止仍然为自己给她取的名字太过于通俗易懂而耿耿于怀。
华兰和她们聊了会儿,红玉便端着个脸盆子进来了,后头随着另两个丫头,分别拿着大水壶香胰子毛巾子等物事。
小竹立刻起身,接过巾子和帕子,把其中一条长的围在胸前,然后从自己随身绣袋里取出一把小巧半透明的玳瑁抿子,把华兰的鬓发抿起,
然后把另一条巾子投湿;红玉则把华兰手上的戒指手钏还有七八只龙凤金镯都一一取下,收好。
华兰微微低头,让她们给自己洗脸净手,足足换过三盆水,才把华兰脸上那层大大花费心思的白粉洗干净。
红玉又打开随行的小箱笼,从里头取出好几只精致的小瓷瓶,手指轻点花露香膏,均匀的涂在华兰脸上,脖子上,手上,轻轻按摩揉着。
末了,红玉服侍着华兰换上一身簇新的常服,小竹帮着华兰把头发衣裳整理好。
一连串动作流畅熟练,显是日常做惯了的。
金银二宝看的微张着嘴,另两个杨表嫂指来的丫鬟互视一眼,似乎也有些微微吃惊,心道:不想一个从五品小官家的女儿也这般大规矩气派,心中思虑着,不敢小觑。
洗漱过后,门再一次打开,几个丫鬟婆子搬进来好几酒菜和点心。
陪嫁过来的崔妈妈在后头跟着进来,把吃食拜访在桌上,打发几个丫头都出去,只留着红玉和小竹伺候。
她原先一直在外头料理华兰的行装箱笼,这才堪堪摆置停当,她踏进屋内,一见华兰就笑了:
“大姐儿还是这个老脾气,就是不喜欢脸上留着脂粉,非要洗干净了才罢休。”
华兰刚刚提起筷子,鼓起杏黄圆脸道:“妈妈您不知道,那粉足足洗掉了三盆水呢!”
崔妈妈慈爱的瞧着华兰吃东西,也招呼红玉和小竹用些点心,小竹吃的脸颊鼓鼓的,问:“妈妈,外头都好了么?今夜咱们睡哪儿?”
崔妈妈捏了捏小竹的鼻子,道:“有你这么做丫头的么?不担忧主子,先想着自己!……”
“都好了,反正也不急,妆奁箱笼只消安稳就成了,只开了几个随行箱笼,待明日姑娘请安后,再慢慢归置吧。”
“妈妈辛苦了。”华兰努力咽下一块芙蓉百花菇,“都是华兰累着妈妈了,本来您都要去享清福的,却又叫我母亲拖了回来。”
崔妈妈提着帕子,似乎华兰还是小时候般给她擦拭嘴角的残渍,笑道:“姑娘混说什么,若不是老婆子身子不中用,便是姑娘赶我,我都不走的。”
华兰微笑了下,继续低头大吃,崔妈妈瞧了她一眼,又实在忍不住地说道:“我听闻外头闹酒闹的厉害,姑爷怕是要醉的厉害,今天晚上……大姐儿,可要…当心些,实在不成…也不能由着元哥儿的性子胡来。”
崔妈妈艰难的斟酌着词汇,华兰唰的一下脸红了。
…………
吃饱喝足后,华兰等的也就气定神闲了,
在李家得收敛些,不然和红玉小竹打马吊,打发时间倒是飞快,一阵胡思乱想;
桌上婴儿手臂粗的绘彩龙凤大红双烛渐渐烧掉三分之一了,华兰趴在床头昏昏欲睡之时,忽闻屋外一阵喧闹声,然后便有人喊道:
“大少爷回屋了!”
华兰陡然清醒,似惊着般弹了起来,想了想,又连忙坐了回去。
随着门被重重打开,一阵酒气弥漫进来,两个粗壮婆子十分吃力的扶着李元进来,然后轻轻放在床榻上,华兰忍着不去看身边的醉鬼,十分淡定的微笑:“两位妈妈受累了,红玉,拿两个红包。”
红玉塞红包已经塞的十分熟练,那两个婆子擦擦脑门上的汗,一掂红包的分量,沉沉的,至少有五两银子,心里一阵大喜,恭敬的告退。
两个婆子刚一出去,华兰就双脚一伸下了地,谁知身旁的醉鬼李元忽然醒过来,神色还颇为清醒,嘴里似是低低咕哝着‘这帮孙子,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吗?……"!
一阵酒话,后面的华兰也不大听得清楚了。
李元满身浓重的酒气直把华兰熏的皱眉,他略略晃了晃头,用力醒醒神,把修长的身子倚在床栏边上,微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兴高采烈的看着华兰,忽然眉头一皱,道:“我先去沐浴,华兰你也卸了吧。”
一旁的金银二宝听了,立刻窜到隔间预备浴盆热水,李元一挥手站起而去,一开始脚步还有些踉跄,随后就稳当了。
华兰呆呆的站在后头,崔妈妈立刻意识过来,指挥红玉、小竹帮华兰卸下钗环簪翠,把大红的喜服挂起,换上一身柔软的细棉亵衣,然后拖着尚在犹豫的红玉、小竹出去了。
华兰咬着手指,看着那张铺满大红锦被的床十分碍眼,过不一会儿,李元独自回来了,
一身雪白的绫缎中衣,微微湿漉的头发,把还算高大的身体一下倒进床榻之间,斜斜靠在大迎枕上,清澈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华兰,也不说话。
华兰被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冒烟,嗓门发干,她干咳两声:“刚才用了些宵夜,我,我…我再去漱下口。”说完一溜烟的跑进隔间。
“哈哈哈……”李元忍不住的笑。
虽然咱也没经历过,可网上的冈本当洒家是白看的吗?!
在槅扇后,华兰漱了五遍口,心下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反复回忆出嫁前嬷嬷教的那一段。
最后,英勇的,决绝的,义无反顾的踏出脚步,回到寝室,刚要爬上床,却见到李元已经靠着床头,似是微微睡着了。
华兰大大松了一口气,心里一阵放松过后,又气恼李元自己这么没心没肺的。
赤着小脚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仰而尽,一口气还没放下,谁知背后又突然传来李元的声音:“你洗漱好了?”
华兰险些活活呛死,连忙放下茶杯,咳嗽连连的转身去看,只见李元不知何时已醒了,一双充满那什么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锋利的好像玻璃碎片,
龙凤红烛的火苗依旧熠熠生辉,映照着他的眼睛流光溢彩。
华兰呆了几秒,连忙倒了一杯茶,端到李元面前,殷勤道:“元哥儿喝水,元哥儿你喝水...”
李元看着华兰光洁如玉的皓腕,嘴里也是一阵的发干,接过茶杯,也是一仰而尽,然后递还给华兰,华兰把茶杯放回桌上,就踯躅在那里,
李元轻笑一声,眼神暧昧:“可以睡觉了吧,华兰?”
华兰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其实,我有话要和你讲!你以后...”
李元挥挥手,打断了华兰的话,不在意道:“明儿再说,睡觉先。”
李元一把揽过美娇娘,他看着怀里的姑娘,在龙凤红烛的火苗熠熠生辉的的照耀下,好似一朵福贵花。
李元心中激荡,不由得轻声说出:“杏眼桃腮,我已春心动。”
这是易安的词,原句是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但现在又没有,嘿嘿...!
“你...!”
华兰脸腾的一红,心中狂跳,“你这人不正经...?!”
“我怎么不正经了?应情应景。”李元笑道。
“我还有事与你说了…..嗯...?!”
她咬着嘴唇,只觉那目光看过来,大胆热烈,这份热烈加上紧贴的体温,让自己微微颤栗,不由得咽下了话。
“哗哗哗!”
“哗哗哗!”
“还有下一句,我再来想想。”
“唔……”
只能勉强听出他又挤出一句来,
“额...嗯!”
“嗯...,差不多了,后边再加一句。”
“耳鬓厮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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