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早春的三月空气中还带有一丝凉意，但是街道上早早地就挤满了人。 有女儿的人家门前都摆放上了人形娃娃，女孩儿们穿着漂亮的和服三三五五地聚在一起玩乐，为这个早春增添了几分色彩。 雪和善逸的家门口自然也是早早地摆好了人形娃娃。 千代婆婆准备的人形娃娃格外精致，眉眼生动，小到娃娃的头饰，衣服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摆放娃娃的雏台也很精巧，黑底上绘着金色的桃林。 当时一拿出来善逸就感叹：“没想到婆婆你这么有钱。” 美丽的事物总是会吸引人的，所以雪的人形娃娃前聚集了许多女孩子，有些大人路过时也会停下脚步欣赏一二。 奈奈摇着雪的手兴奋地喊道：“小雪，你的娃娃好漂亮！” 奈奈是雪半个月前交的好朋友，家就住在附近。一日奈奈来和千代婆婆借东西的时候，雪和她认识的。 也正是因为有奈奈在，雪今日才没有显得太孤单。毕竟女儿节，女孩们都会和其他女孩们一起玩乐。 雪听着奈奈的夸奖弯起了眉眼，“奈奈的娃娃也很好看啊。” “但还是雪你的更好看。”旁边的其他女孩儿也附和起来。 “雪的娃娃一定是附近最漂亮的了。” 雪很高兴有这么多人喜欢她的人形娃娃，脸上泛起红晕，似是想起什么转头寻到不远处倚在家门口的千代婆婆，果然千代婆婆的表情也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千代婆婆注意到雪的眼神还难得的对雪笑了一下。 奈奈终于欣赏够雪的人形娃娃，想起了雅子还等着她们，惊呼了一声“雅子还在等我们呢”，慌忙拉着雪拨开人群向外快步走去。 其实她更想直接跑过去，那样更快些，可是今天穿的衣服不支持她这么做。 雅子也是奈奈的好朋友，雪见过几面，对她的印象就是文静娴雅，与奈奈的性格完全不同。 雪突然被奈奈一拉差点儿没站稳，踉跄了几步才跟了上去，“奈奈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奈奈这才放慢了脚步。 一到雅子那里，奈奈就不停地和雅子夸雪的人形娃娃。 雅子：“那等一下我也要去看看了，不然太可惜了。” 说着雅子又转头看向雪，“雪今天很漂亮啊，比所有桃花都要美丽。” 雪今天有特别被千代婆婆打扮过，头发整齐地梳上去盘了起来，簪了些和衣服相配的浅黄小花，嘴上还涂了唇脂，显得雪的肌肤越发得白皙通透，像瓷娃娃一样。 雪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奈奈则是撒着娇要雅子也夸夸她，虽然早上见面的时候雅子就夸过了，但雅子还是重新又夸了奈奈一遍。 雪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有点想念善逸了。 因为昨天的桃花开到今天就会萎靡不好看，所以善逸一早出去准备买些新鲜的桃花回来。 不知道阿善回来了没有？ 雪神思不属的样子很快就被雅子发现了，“怎么了吗，雪？”ap. 雪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雅子和奈奈的感情真好啊。” “那是当然了，我和雅子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奈奈抱着雅子的胳膊得意地说道，不过她很快又挽住雪，“我和小雪也很好呀。” “奈奈自从认识雪以后，总是话里不离雪，小雪怎么样的，小雪怎么样的，我都要吃醋了。” 雅子的揶揄让雪慌了手脚。 雪脸上明显的表情逗乐了雅子，雅子用手掩住自己翘起的嘴角，“开玩笑的，雪不要在意呀。” 雪捂着胸口，舒一口气，“没想到雅子你也会开玩笑。” 奈奈见势控诉道：“雅子超会欺负人的。”接着吧嗒吧嗒地说起自己以往被欺负的经历。 雅子不时地为自己辩解几句，大多数时间还是由着奈奈控诉，雪则在听完后完全改变了对雅子的印象。 一时间三人的关系都亲近了许多。 三人边说边走，听听看看的，很快就把附近人家的人形娃娃看得差不多了。 最后三人又来到了雪的家门前，雪注意到门口插上了桃花便知道善逸已经回来了，眼神巡视了一周却没看见善逸的身影。 可能是在屋里吧，雪想。 不过，等雅子欣赏完雪的人形娃娃，雪与两人告别后，一转身就看见善逸站在她身后，吓了一跳。 雪跺了跺脚，嗔怪道，“阿善，你最近越来越会吓人了！” “我只是看小雪在和她们说话，才站在这里的。”善逸可怜巴巴地说。 “好吧，原谅你了。” “小雪，你肚子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今天有一份特别的料理哦。” 这份料理就是女孩在女儿节必吃虾、豆、莲藕等食物。 虾是红色的，代表着生命。 豆子自古以来就是日本人所喜爱的食物，还有着驱邪的作用，女儿节的豆子则是代表着健康、勤劳。 所以雪一坐下，善逸就把盖着虾和豆子的饭推到雪的面前，期待地看着雪，“好吃吗？” 雪点点头，“好吃，但是感觉和婆婆平时做的饭有些不一样。” “因为这是善逸小子做的。”婆婆咽下口中的饭说。 “诶，”雪惊讶看向善逸，“阿善真是太厉害了！” 善逸摸了摸后颈，“也没有那么厉害了，还是多亏婆婆教我。” “不用谢我，笨手笨脚的，要不是看在雪的份上我才不会教你。” “处理虾这么简单的事，手都能受伤，没用。” “婆婆……”善逸哀怨地叫道。 雪一听婆婆的话，赶忙抓过善逸的手查看起来。 善逸手上有好几个小伤口，还泛着红。雪看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红着眼眶挤出了一个笑。 “阿善做的饭很好吃，但以后还是我来为阿善做饭吧，我会努力做得比婆婆还要好吃的。” 雪想起了当初被善逸嫌矮，又补充道：“我这三个月有长高，很快，很快我就能长得比灶台高了。是不是，婆婆？” 千代婆婆拍了一下雪的头，“还早着呢，先吃饭。” 雪乖乖地低下头认真地吃了起来，每一口都尝得很仔细，争取把它们的味道牢牢记住。 关于做饭的话题就这么过去了，但是雪记在了心里。 一定要快快长高，雪下定决心。 为此雪早睡早起，每天努力吃更多的饭，只是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锻炼身体，于是雪华丽丽的胖了。 千代婆婆这年纪的最喜欢孩子胖一些，而善逸更是“雪怎样都好”主义的忠实拥护者，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徒留雪一个人泪流满面，将目标从长高转移到了减肥上。 时间转瞬而过，又是一年女儿节，雪早已长得比灶台还要高了，厨艺也小有所成。 夜幕低沉，雪和千代婆婆一起将女儿节的人形娃娃收了起来。除了最早千代婆婆送给雪的十个，剩下的都是善逸在这些年里亲手雕刻出来的，包括最新的雏台也是。 雪小心地将它们收藏起来。 这时善逸也做好了饭。这是从雪第一次女儿节时便留下来的习惯，这一天的饭都由善逸来做。 这么一做就是七年。 吃饭时，千代婆婆说起了最近城里女孩的失踪，提醒雪一定要小心，天黑了就不要出门。 “可惜还没到紫藤花开的季节，不然给你们做个紫藤花包会更安全。” “为什么啊，婆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失踪的女孩很有可能是被鬼抓走了。” 千代婆婆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到过鬼的消息了，差点儿就忘了世界上还有鬼的存在。 善逸：“真的有鬼啊，我还以为只是婆婆你编的故事呢。” 千代婆婆：“当然是有的，我还亲眼见过。” 那是她还年轻的时候，一个长着獠牙利爪的人形怪物冲进了她的家里，吃掉了她的父亲。 老实说，对于父亲的死她一点也不伤心。因为如果父亲没有死的话，第二天她就要出现在吉原了。 她原本还有一个妹妹，在她之前就被卖了。 之所以留着她也只是看她能干活，而妹妹还小得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那怪物吃了她父亲还不够，还想吃她，还好一位武士及时赶到救下了她。 “见过？鬼是什么样的？” 雪也好奇地等着千代婆婆的回答。 被善逸打断回忆的千代婆婆没好气地看了善逸一眼，“据说鬼曾经也是人，所以鬼多是人形。只不过鬼有尖牙利爪，以人肉为食，不能在阳光下行走。也有些鬼身上还会长出些奇离古怪的东西。” 其实千代婆婆对鬼知道的也不多，她的人生中就遇见过一次鬼，她知道的这些都是她的丈夫告诉她的。 她的丈夫是专门杀鬼的猎鬼人，在一个名为\"鬼杀队\"的地方任职。 “总之，你们晚上都别出去，好好地呆在屋里睡觉，门窗都关严实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千代婆婆想着明天再去联系一下自己丈夫住在不远处的同队好友，看能不能早点把鬼杀了，或者要些紫藤花来。 她曽听丈夫说过，鬼杀队有一座常年开满紫藤花的山。 善逸和雪自然是应下，只是有些事并不是靠预防就能防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