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种武器,决战青龙会

第八十二章 险中求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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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的脑门都快被他自己敲肿了,人中上也是一连串歪歪斜斜的指甲印。 新手的三分牌运,段泪烟可谓是半分也不占! 三百年来,江湖上运气最好的人是谁? 三岁孩子都知道——是段泪烟他老爹,段玉! 可是这个亲儿子,竟背运至此! 从段泪烟坐下来到此刻,第十把了,他把把押大,把把押上全部赌注,但每一把开的都是小。 他愣是凭一己之力,将在座从早到晚输的钱都重新揣回到各自的腰包。 他就是赌场上大家最喜欢的那种人——一个十足的倒霉蛋。 倒霉也是一种运气,见者有份的运气。 那将近四十个交错着摇骰子的声音越来越少,直至完全消失。 段泪烟所在的赌桌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兄弟,好心态啊!”一个大胡子尝了几把甜头之后,忍不住拍了拍段泪烟的后背。 他的眼里泛着光,嘴大咧着,脸都几乎装不下了,快要挂到耳朵上去。 段泪烟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无厘头的微笑着。 “大!”他继续道。 小马拨开人群,也上前押了小,他再也忍不住了。 “十点,小。”荷官道。 众人皆摩拳擦掌,快乐的不亦乐乎,段泪烟也跟着快乐,他为小马高兴。 秃子上来了,永远在橡树下下棋的人也上来了。 赌场来了个背运的傻子,谁若是不跟着走运,谁也便是傻子。 段泪烟还是毫不迟疑的押大,直到一直在赢的人都开始犹豫。 这事情实在是玄之又玄,继续跟吧,又担心把之前赚的舍进去了;不继续押吧,又等同于看着金银白白从指缝间溜走。 开到第十四把的时候,段泪烟学到了一个新术语,叫“围”。 赔率是押大小的二十四倍。 大胡子此前叫了“围一”,赚了个盆满钵满。 于是他便顶着天喊了句:“围六。” 围六的意思是,三颗骰子都必须为六。 小马的脸刷的白了,他的那座金山,随着段泪烟的话音落地,正与他挥手作别。 而此时,已经收手围观的人,又被这傻子的壮举刺激的不得不出手了。 是该开局大了,但也不至于大到三个六,在渺小的几率面前,此时不押注,就是对不起自己。 一会儿的功夫,桌上就堆满了筹码。 荷官掀开筛盅,是大没错,但绝非三个六。 在座赢了的,也暗暗为段泪烟感到惋惜,若他此局能坚持只买大,而不是围六,至少能赚回些本钱。 但他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还是装着笑意,这倒让人钦佩万分了。 “不知这是哪家的公子?连输十四局还能做到不慌不急,实在让人佩服。”秃子忍不住道。 “在下金坛段家,段泪烟。”段泪烟双手抱拳,恭敬道。 在场的皆笑了,三百年来江湖上运气最好的人,段玉的公子…… 颇有些风水轮流转之意,众人皆对他行拱手礼,这一傍晚的功夫,直到这一会儿,才相互介绍起来。 每个人都很快乐,除了小马,他已经木了。 但赌博这件事,就是越输越盼着赢,盼着老天能开开眼,看看这个背时鬼,回点儿本吧。 人的要求越低时,反而越难实现。 赌博不是件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事,如果月就是要呆在云后,守到太阳升起来你也守不着月。 况且这世界上任何需要投入成本的事,都有一个极限,极限背后就是一个人的命,而通常,赌徒的命不会很值钱。 段泪烟不是赌徒,他是个幸运的人。 “围六。”他干脆道。 第十五局,围六。 小马的金山保住了,还额外更大了些,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喘了好几口粗气,接着他一个蹬腿跳起来,环着段泪烟的膝盖,将其直直的抱起,绕着赌场卖命的跑了两圈。 “赌神!你是个赌神!”小马兴奋道。 段泪烟的幸运来的迟了些,但毕竟是来了,不是三分,而是十分。 秃子、大胡子与在座的人,在一阵哀叹过后,都不由自主的为他感到高兴。 这是一种坚持,也是一种幸运。 幸运学不来,坚持也需要巨大的支撑。 坚持背后需要财力、心态以及勇气。一般人难以坚持,不是因为毅力不足,而是底气不足。 人站的越低,要考虑的事情就越多,一旦要考虑的事情里关乎生存,那件需要坚持的事,就极易被生存动摇,且不得不动摇。 所以,不要在赌场上做无谓的坚持,也不要垫着脚坚持。 无论站在哪儿,都最好做脚踏实地的事。 段泪烟不知道段玉曾经推过牌九的事,段玉对此事绝口未提。 只道“逢赌必输,千万莫赌”。 但父子俩却都在赢钱后做出了同质的选择。 他将筹码分给了在座输钱的人,打赏了荷官,再取出一些请大伙儿在对面的无忧堂吃酒,自己只象征性的,在保本的前提下拿走了一小摞。 因为段玉曾告诉过他:“意外之财一定要分享,据为己有必有祸。但也不可分文不取,别人在乎的东西,你若完全不在乎,不会显得你高尚,只会显得你不尊重人。” 段泪烟素来听父亲的话,虽然一天之内破了两戒,但人生总要亲自体验,只要有定力不沉沦,浅尝辄止便是无伤大雅的事。 许多事越恪守越好奇,不如就让鞋湿一次,再有分寸的收回腿来,大无畏的向前迈进。 夜深了,小马醉醺醺的躺在浴池里,他有些肉疼,他不是个好赌之人,只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两年前,他曾在这里输光了钱,不管他现在多有钱,他总要从这儿赢回来一些,这才是小马。 他与段泪烟所不知的是,段玉的警告没有错。 如果他当时,将那些筹码皆换成了钱据为己有,那么此刻等待二人的就不会是这样惬意的月光下沐浴。 医馆二层赌场,荷官站的笔直,头微低着。 坐在牌桌后的男人,正对着月光擦刀,手帕上留下一层褐色的血迹。 “有意思,实在有意思。”男人的眼眶十分凹陷,眉毛很淡,牙齿很齐,舌头又红又薄。 他每次说话前,总要用这只薄舌舔一舔整齐的上牙,这个时候就会露出左腮上一道月牙状的长酒窝。 “请舵主示下。”荷官道。 “怎么办呢?有意思的人我总想放走。”男人又舔了舔上牙,然后使劲的皱了皱鼻,自答道:“放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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