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玄逆道

第二章 北寂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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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前众生长嗟叹,感慨万千从中出、良久全走散。无论身前何等妖孽,死后终究成了芸芸众生的笑谈…… 独留雪晴一人啜泣,她有一种随徒共赴生死的冲动,但理智克服了她,要是连她都有了轻生的念头,那夜儿的仇,谁来报? “夜儿,是为师害了你……我若早日告诫你人心险恶,又怎会如此……”雪晴整整站了一夜,拂晓日东升,而她一夜白了头。 一抹新升的晨光中,她寻了一块铭石,亲手将石磨成碑状,其上血书“爱徒幕从夜之墓——幕真人从夜,东域第一天骄,二十岁入结丹引三道劫雷,诸生忌惮而扼之。哀从夜一生磊落坦荡,不杀一花一草,竟落得如此!——血凋” 随着幕从夜的跳崖自尽,袭杀青萧王的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从此世间也少了一个与世无争的雪晴仙子,多了一个狠厉无常的血凋女。 而另一边的南墟,南明寺,瑶阁内还有一位黯然神伤的绝世女子——苏瑶琪,其书案上纸秀娟隽美的字迹“少年见君误终生,妾随君魂永不分。” 她失魂落魄的秋眸望了眼墙头俊郎男子的画像,片刻后卷起画像请示宗门外出历练。螓首蛾眉的佳人何在?不知许久才归……(南明寺并非佛教宗门,因四百年前南明僧与此地悟佛九日,后渡劫飞升时为了却因果留下一道南明离火,从此南明寺传承至今。) 南火得知此事本要极力阻拦,还是大长老南湛摆了摆手“琪儿此时最需外出走走,散心了,情也就化了。” 无奈只得作罢。回到明火殿,一瘦弱苍白的男子负手观赏殿后荷花,正是南火长子南归尘。 二人宛如陌路一般,相互视而不见,南归尘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登时南火幼子南守眉飞色舞地跑跳出来,对着南火兴冲冲道“琪儿是不是改变心意了?我们何时成婚?” 南明寺上下皆知南火幼子不学无术,倚仗其父南火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恶事不在少数,更对貌若天仙的苏瑶琪垂涎已久,又因大长老膝下无子,全寺以为苏瑶琪已成为南守的准道侣。 南火看着一脸轻浮的放荡小子,摆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整天就想着贪玩享乐,怎就不能勤加修炼!从今天开始,不准外出惹是生非!” 但很快南火又后悔了,他对这么个幼子极为宠溺,立即岔开了话题,“我原以为我内心的惊悸在于幕夜小儿,可他如今已死,我的内心却更加惶恐不安,这百年之期刚至,莫不是“罪州”传说是真的?” 倒是南守原本听到父亲的苛责委屈不已,又被“罪州传说”吸引了,赶忙询问。南明却神情愈发肃穆,皱紧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北寂之渊。 似乎因为幕从夜的坠落,那片绝崖黑雾也为之涌动。而三位元婴强者的全力一击正是重伤了还在下落的他。 黑雾,彻底沸腾了——不是因为幕从夜的血将雾染成了黑红,而是他的血激发了黑雾……黑雾贪婪地从他的体内涌进又流出,幕从夜此刻早已意识全无,自是不知这黑气涌入而血气涌出的周身景象。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幕从夜悠悠转醒,看着头顶的泥块砖瓦,衰弱却不由自主地喃喃:“这里是……绝黎吗?” 一声惊喜的少女发出呼喊“小姐,小姐,那个人醒了!” 这一声打断了幕从夜的思绪,也唤来了一位素娥下凡、出世离尘的绝美女子,女子冷若冰霜却不显羸弱,白衣长发映出纤细身影,当真是美得淡雅而惊心动魄。 惟见女子神色冷清,而清柔的眉眼间有了一抹欣喜:“公子,你醒了。” 幕从夜冷峻如常,眼神微斜,警惕地看了一眼主仆二人,刚想坐起,却发现全身上下动弹半分都是刺痛不已——那全域最年轻的结丹天骄,竟是修为尽废…… 白衣女子神色间闪过一瞬微讶,似乎这是第一个见了她容貌还能淡然处之的。 “喂!一个月前可是我们在断魔崖发现了你,你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要不是小姐心善将你带回来,你……”“好了,珑儿别说了。” 唤作珑儿的丫头这才停了口,但眼神中满是忿忿。这倒给珑儿俏丽的面容上增添几分调皮,不似白衣女子那般清幽。 几句对话后,幕从夜知晓了前因后果,感激地望向二人一眼。 “死冰块,装什么高冷!我家小姐冰清玉洁,不知多少男人为之倾心,费尽心思只为一亲芳泽,你这般不识抬举!” “够了!”幽素无奈打断了珑儿的插嘴,但似乎习以为常。 幕从夜淡淡看了珑儿一眼,费力张了张嘴,表示自己现在说不了话。珑儿抚了下洁白如玉的额头,只好摆摆手作出大度的姿态。 就这样,充斥于珑儿对幕从夜不满的挑剔和幕从夜的听之任之的熟络,时间又过去了两三天。 此刻的幕从夜已能够下床活动自理生活,唯独奇异的是……他似乎不能说话,因此珑儿也不好平白无故吵闹与他。 直到一日,幕从夜向幽素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珑儿娇呼道:“冰块,你居然能说话了?” 幕从夜面对这天真活泼但又喋喋不休的少女头疼不已。 “你想要出去是吗?”幽素淡问道,听到这话的珑儿也不再言语,泥屋内气氛更加冷清。 幕从夜被道出了心中所想也不避讳,我身负修真界的血海深仇,如今劫后余生,自当让他们血债血偿。“温润清澄的声音蕴含着刺骨的寒。 “那你知道仇家是谁吗?”——“不知。” 简单的一问一答后又是良久沉默,“那你可知……你已修为尽废,经脉尽断……便是重修,怕也是不行了。”幽素的语气一下子温和了不少。 幕从夜再也不语,内心却是想到了绝黎村无人生还的惨状、师尊那么宠溺自己,如今自己“死”了,又该承受多大的打击……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力感喷涌而出。 是了,任凭谁受此打击都会陷入绝望,更何况他是幕从夜,那个惊艳天下的结丹真人、这个经脉尽断的废物。 可笑那绝望到极致、恨的离满乾坤的人,尚有入魔的宣泄,可一个将入魔都视为宣泄的他,却连入魔都做不到…… 他真的是个很怯懦的人……面对深仇却无动于衷,因为这份复杂的煎熬在他的心底压抑了不知多久……可每次想要爆发时,总会有股莫名的力量让他冷静。 这份感觉,就如同被强行操控了一般——唯有内心的压抑不曾减少半分。 终究,是这个修真界,负了他,负了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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