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安排的考验?”
“这完全就是一场闹剧!”韩铁军一拍桌子,站起身,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在此刻爆发。
“整整十个人,都是研究院高级外勤人员,被一个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娃娃耍得团团转!”
“陆安行今年二十二了,不是小娃娃了。”
韩铁军猛地转过身,鹰隼般的目光落到旁边的老者脸上。
“好了,好了,我承认,是我们的计划出现了疏漏。”老者轻轻笑了两声,接着道:“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小子如此滑不溜手,这么难捉。”
老者名唤赵砚秋,是华夏灵力科学院的院长,也是如今站在灵力科学研究领域最顶尖处的那个人。
“所以,你觉得陆安行怎么样?”
韩铁军微微沉默一下,没好气地道:“怎么样?遇到危险就跑?被人追杀就只知道找警察?”
赵砚秋失笑道:“这不正说明他临危不乱,遇事果决,而且头脑清醒,不逞匹夫之勇吗?”
韩铁军“哼”了一声,道:“最终不也没有探出那小子的底。”
赵砚秋看了他一眼,从座中起身,缓步来到会议室的窗边。
抬起头,仰望夜空,那里星河灿烂。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站着,许久,韩铁军忽然叹息了一声,冷硬的语气中,罕见的带了一丝迟疑:“老赵,当初你把那个孩子一个人撇在长安城,一撇就是十年。”
“你让我帮你盯着他,这一盯也是十年。”
“这十年,他过得并不好。”
韩铁军说到这,慢慢走到窗边,望向外面,研究院内漆黑一片。
向来锐利的目光竟罕见的透出一缕温和。
“十年里,我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迹,哪怕一次!”
“也许他真的只是一个意外的幸存者呢?也许他身上根本没有你们认为的秘密呢?”
“十年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再把这个孩子牵扯进来呢?”
赵砚秋没有回头,安静地站在窗边。星光洒下,眼镜之后的瞳孔里仿佛倒映着无数颗星辰。
良久,一个略显淡漠的声音传出:“你不觉得,陆安行与陆渊很像吗?”
陆渊,一个很久都没有听过的名字,一个被灵力研究院列为禁忌的名字,就这么从研究院第一人的口中说了出来。
韩铁军身体有些僵硬,却站得笔直。
话音继续响起,却仿佛多了一丝追忆:“虽然没有那么才华横溢,那么锋芒毕露。”
“但是,他们一样的坚韧,一样的冷静,一样的不拘一格。”
韩铁军忍不住道:“可是他不是陆渊,陆渊已经死了!”
“陆渊没有死。”赵砚秋轻轻摇了摇头,平静的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陆渊没有死,他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某一个角落,并且,我能感觉得到,他在暗中观察着我们,就像我们观察着陆安行一样。”
一瞬间,韩铁军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仿佛有一丝冰冷刺骨的寒意沿着背脊直直冲入他的脑海。
“我们必须要找到陆渊,而陆安行,就是如今我们手中唯一的线索。”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韩铁军,缓和了下语气,道:“老韩,我明白你的心意,那个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将他安排进研究院,交给你,是对他的保护。”
“他毕竟也姓陆,这是他无法逃避的命运。”
韩铁军听到“命运”二字,眉宇间罕见地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情,沉吟片刻,便转身向外走去。
在会议室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道:“既然如此,我给他安排了任务,如果陆安行无法通过考验,或者任务结束后他主动要求离开,我不会强行留下他。”
说完,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会议室中,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赵砚秋静静地看着星空,仿佛一尊石雕。
……
长安城的另一头,甜水巷社区派出所,陆安行正想方设法的让值班民警相信他今晚的遭遇。
“警察叔叔,你相信我啊,刚刚真的有十个人追杀我啊!”
派出所内正乱成一团,似乎是因为陆安行大闹商业街引发的连锁反应,此时这里显得格外的热闹。
有喝醉了酒打架斗殴的,有吃饱了撑的当街闹事的,还有从烟花之地的温柔乡中被抓了现行,当场提溜回来的。
陆安行在仓皇逃窜中,好不容易遇到了两位巡逻的民警,便被带到了这间派出所。
本来听他说自己是被人追杀,让眼前这位中年警察很是紧张了一阵,毕竟当街持械伤人这可是大案。
但是当听到陆安行越说越离谱,什么十来个人围堵他一个,什么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包围,什么身后之人紧追不舍,他迫不得已跳入商业街引发混乱等等。
值班的警察觉得这完全就是个精力过剩的中二青年,碰上几个小混混骚扰女孩,这小子企图英雄救美,结果差点被反杀,气不过跑来报警。
脑补了眼前这个青年的经历,值班警察便懒得再搭理陆安行,本来想将他轰走了事,奈何这小子好像一块牛皮糖,粘上就撕不开扯不掉,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唠唠叨叨了半个多钟头。
此时听到陆安行情真意切地呼喊,本就被身边呜呜泱泱的吵嚷声搅得心烦意乱的中年警察更是火冒三丈,干脆从身边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到他面前,说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从十个人的围堵中杀出来的?我看你浑身上下连个伤口都没有,是不是一个人把对面十个都干翻了?”
“要是这样的话,你这性质可就恶劣了,这不仅仅是互殴,更是故意伤害,让我算算啊,看看这够判你多少年!”
陆安行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忽然从受害人变成犯罪嫌疑人。
见他有些发愣,中年警察以为终于将陆安行唬住,嘿嘿笑了两声,道:“想清楚了?还报案吗?”
陆安行回过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丝毫迟疑:“当然要报案!遇到危险找警察,有什么不对吗?”
中年警察一愣,像是被气笑了,将陆安行拉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子,十个人对你围追堵截,你连跑带跳,连个磕碰都没有,最后还让你逃了,你自己信吗?”
陆安行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信。”
“那不就结了。”中年警察指着满屋子鬼哭狼嚎的人,继续道:“看你年轻,不想耽误你的前程,就没有以报假警抓你,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哦。”
陆安行也点了点头,却依然坚定道:“可是,我没有报假警,我说的是真的,刚刚真的有人在我家附近埋伏我。”
中年警察大怒道:“好!你说你被十来个人围追堵截,这么大阵仗为什么没有人看到?”
“因为我住的那片很偏僻,那会儿刚好没有人。”
“刚好?那你说为啥监控里啥都没有?”
“不是没有,是那片的监控坏了。”
“你说埋伏你的人推倒了一大片箱子,为什么我们的人去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你说你出于自卫,打伤了其中两个人,为什么现场连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看着中年警察严肃的表情,陆安行沉默下来,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对方是谁,为什么要伏击自己,陆安行确实没有任何头绪。
但正如警察所说,能对陆安行的行踪了如指掌,能控制监控、安排十余人围追堵截,能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痕迹都抹去的个人或组织,必然不是陆安行这么个小虾米能对付的。
所以遇到危险找警察,陆安行觉得自己的行为完全没有问题。
忽然,中年警察身边的桌子上响起一阵嗡鸣声,他想也没想,随手将一个老式座机电话的话筒拿了起来。
“喂!”声音很冲,显然是余怒未消。
不知电话那头是什么人,但在听清对方的话语后,中年警察神色立即变得有些严肃,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不少。
“是,我是。”
“……”
“好的,我知道了。您放心,这就按您的指示办。”
放下话筒,中年警察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陆安行,过了片刻,才语带小心地说道:
“过来吧,我给你做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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