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周末，李伯桦带着杨小米和特聘的表演指导老师，搭乘航班，抵达沪市与宁导的剧组会合。 “你还真拍电影啊？”杨小米对于李伯桦攒了一个剧组这事儿感觉不可思议。她觉得他俩应还算是共轭小屁孩儿。 李伯桦对于杨小米的想法没有自觉性：“那你觉得我是闹着玩的？你最近好好上课了么？” “应该还来得及。”杨小米决定实话实说：“考试肯定没问题。” ...... 剧组的拍摄场景是在室内，民国时代风格的装修，演员也都在，民国时代的打扮。演职人员居然全都在——拍了这么久，大家也都想见见金主大老板，毕竟以后大家还都得找机会。 宁导正在和特聘的表演指导老师沟通。这位老师是李伯桦特意为杨小米聘请的，这一点让宁导颇为满意。 虽然这几个镜头只有不到一分钟，但是需要通过小女孩儿角色的表情动作反映场景的变化，并且凸现内在的动机。 比如小女孩儿的表现从最初的木然到后来的惊喜进而失望再到最后的决绝，那就应该是调音师进入场景前后，小女孩儿从希望到失望的最后决绝过程。 对应的动机自然是发现调音师不是盲人，进而决定与女主角的对抗。 再比如小女孩儿的表现从最初的恐慌到最后的惊讶和纠结，对应的动机与对抗的相关性就弱的多了。 这种表达暗示了小女孩儿要在女主角和自己之间进行选择，或者说被动地接受命运或者主动地选择命运。 期间的差异不可谓不大，最后决定增加这个角色，宁导和李伯桦开玩笑说：“大家伙儿都觉得，其实这个小女孩儿才是主角，虽然她的戏份不多。” “最后一刻的爆发。”李伯桦的想法也是这样的：“从结构上说，前面所有的镜头都是铺陈，目标就是呈现最后的冲突，她的作用算是画龙点睛吧。” 所以，宁导只需要选择一个序列，然后与特聘的表演指导老师沟通，具体表演指导由老师负责就可以了。 ...... “你说导演会怎么选啊？”初来乍到杨小米表示自己毫无压力。 “估计是后者。这种开放式的结局，适合更有张力的表演。”李伯桦看着室内的布置，思考着怎么回答杨小米的问题。 基于对于剧本的了解，李伯桦打算实话实说：“因为前者意味着确定性，也就是确定反抗，其中的不确定性是这种反抗能否得到调音师的支持。那么这种确定性和不确定性的冲突，仅仅意味着人与人之间的分歧，这种选择，对后续剧情扩张空间的影响有限。” “你的意思是，那样做会让结局变得简单。你们这些人说话怎么这么绕啊？”坐在沙发上啃零食杨小米也没忘了吐槽。 “这样可能会显得我们比较有文化吧，你以后跟媒体或者其他人说话，也记得不要直来直去。”李伯桦想了想。 而后他继续向杨小米解释剧情：“如果小女孩儿的表现是从最初的恐慌到最后的惊讶和纠结，那么我们就可以猜测小女孩儿和女主角之间的关系，比如她们是不是母女。这些在剧本里并没有铺垫，有可能有亲缘关系也可能没有。那么小女孩儿面对的第一个问题，不是她与调音师之间可能存在的分歧，而是对于命运的抉择。被动地接受命运，那么就默认后续事情的发生；主动地选择命运，才需要考虑揭发调音师伪装盲人这一事实，或者与调音师合作反抗，而反抗也有可能会失败。” 正义感爆棚的杨小米不理解这种选择：“怎么还有主动揭发啊？” “主动选择命运，并不意味着选择与调音师合作，毕竟反抗的目的未必可以达成，选择加入进行压迫的另一方也很正常。选择与女主角合作，那么合作一定是确定性的。”李伯桦耐心地解释：“你不了解人性的复杂。” 反正在片场李伯桦也没什么事儿要做，之前需要与宁导沟通的都已经够通过了。 从剧情、表演到构图、用光，能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再说剧组拍摄也接近尾声，有什么需要讨论的也等成片出来再说。 ...... 最后宁导选择了后者——小女孩儿的表现从最初的恐慌到最后的惊讶和纠结。 “导演好啊。”杨小米放下手里的零食，站起身来。 “小米啊，剧情都了解了吧？”宁导无事一身轻，自然会展现自己和蔼的一面。 “嗯，桦哥都跟我讲清楚了。”杨小米想了想。 “那咱们先不带妆彩排一下看看？”宁导如此和蔼可亲的话语让片场内的眼镜碎了一地。 “行啊，那我试试。”杨小米的话透露着轻松。 你不紧张就好，就这一条，宁导就觉得满意。 趁着表演指导老师跟杨小米讲戏的功夫，宁导把李伯桦拉到了一边儿：“这是谁家孩子？之前我也没问你。你这是请了个祖宗过来？投资人家的闺女？”别说片场内众人不理解，连宁导本人的话也透露着好奇。 “你就当成投资人家的闺女好了。”李伯桦倒也没转移话题，一边吃着杨小米留下来的零食，一边应付着宁导：“祖宗也行。” 对于请人这事儿，李伯桦深有感悟：“再说，如果去找那些成名已久的大腕，别说费钱，还未必有人理你。会不会拿人当傻子逗着玩不好说，像咱们这样放心合作的肯定是不行。” 宁导想了想，也是。 李伯桦自然不会告诉他，这是“年后打印剧本的时候碰见的，好像以前演过戏，对剧本感兴趣，我就给带过来了。我自己也没什么人脉，以后自己想导戏了，总的有几个熟人帮衬吧。那些大制作我又够不着，简简单单几个人可能就够用了”。 这话李伯桦自己在心理想一想就好了，说多了容易让人误会。 剧组里的一众人，即便是宁导自己找来的那些朋友，在圈内也都是名不见经传。 而李伯桦曾经提及的那些人，比如黄水勃、杨清、陆阳、乌尔山和郭凡，也都是籍籍无名，有几位甚至都没有入行。 但是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这些人哪怕只是来看看，也能看出来他们对于剧组拍戏都有着莫大的热情。 所以连他自己，都挺好奇李伯桦到底是从哪儿知道这些人的。 “再说了，这个小女孩儿的角色，找这个岁数的女演员挺难的。年纪太小的话，不说演技的问题，在镜头里要表现出咱们需要的那种抉择，感觉会不合理；而岁数再大点的，没有那种破碎感，放在这里面有点儿出戏。所以我就找了个认识的过来试试，反正我觉得找谁来都一样。”李伯桦拍着心口一脸正气地解释道：“总之一切都听你的，不行咱们换人。” 宁导心想：“谁家孩子来演戏还自备表演指导老师，换人还不是我亲自指导，我有多闲才会这么干。有这么省事儿的我不用，非要自己找不自在么？”所以听了李伯桦的解释，宁导也没言语。 这厢聊着天，那边表演指导老师与杨小米的沟通已经结束了，宁导拉着李伯桦坐到导演席上，灯爷、收音和场记就位。剧组拍摄已经最后了，大家也都乐意陪着小朋友闹着玩。 ...... 宁导对于场景房间的布局，大门、钢琴和杨小米所在的角落，在一条对角线上。钢琴并不在对角线的中心点上，而是在远离大门并且靠近杨小米的位置。 这样安排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体现在调音师进门步入房间的时候，杨小米和调音师因为视线遮挡，相互之间是看不见对方。 这样，当调音师走近钢琴，看到杨小米的时候，剧情的“冲突”才突然爆发，而留给两个人反应的时间才会被压缩到极致。 最初杨小米的表演肯定是不达标的，但是通过宁导和表演指导老师的沟通，再加上每一次李伯桦手持摄像机里的画面作为参考，杨小米的表现很快就得到了宁导的认可。 虽然宁导对于李伯桦手持摄像机拍摄的画面不置可否，但是这种时候，管用就好。剧组其他人也觉得，如果能下午结束拍摄，晚上就开杀青宴，那你爱怎么来怎么来。 本来就是几个镜头不到一分钟的戏，实在不行就让表演指导老师卡着技术操作指导演小米好了。于是，几经调整，终于轮到化妆师上场了。 换好服装画好妆的杨小米在宁导的鼓励下就位，灯爷、摄像和收音也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 为了配合拍摄，饰演女主的女演员就位，饰演调音师的男演员也根据调度，在门口站定，准备给杨小米接下来的表演营造气氛。 虽然这些都不是必要的，但是这种要求又不是金主大老板让你跳钢管舞，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没看那边饰演被害人的演员都老老实实在地板上躺着呢——虽然这一幕真的用不着他，但是在金主大老板面前表现得机会真的不多啊。 众志成城之下，随着场记一声打板，实拍开始了。 ...... 或许是化妆和服装的缘故，杨小米更入戏，每个镜头拍了九条之后，宁导就起身宣布杀青，剩下半个小时留给大家去收拾收拾，然后就是晚上的杀青宴。众人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