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房门外女人的声音，叶不凡倍感失望。 那并不是屈凝霜的声音。 这个声音冰冷无比，仿佛比墙上那些铁索利刃更加让人胆战心惊。 麻子脸瞬间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手里握着的匕首对准了房门。 他靠在铁笼上，眼角的肌肉不停地跳动着。 吞了一口口水，他对着门外的女人大声喝道：“你说过，只要能把他顺利交给赢老板，你就不会插手。” 尽管麻子脸的声音很大，语气也很强硬，但叶不凡看到，他握着匕首的手抖得厉害。 “没错，我是这么说过。”女人阴冷的声音再次传进房间，“可我家主人要的是完好无损的人，你现在伤了他，我该怎么办呢？” 这句话充满了威胁，可说话的人却迟迟没有进来。 “我......”麻子脸望了叶不凡一眼，眼神中好像多了几分乞求，“我压根......没怎么伤他。” 叶不凡冷冷地扬了下嘴角。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用缚魂索把他捆起来的吗？”女人的声音就在房门外，但叶不凡却始终看不到她的人影。 “不如这样。”女人继续说道，“以后，你就专门帮我用缚魂索捆人好了。” 麻子脸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低垂的三角眼蒙上了一层恐惧。 但很快，他的眼神就恢复了之前的歹毒：“赤练妖姬，咱都是给赢老板干活的，别总是用你那点不妖不鬼的伎俩吓唬人！” “我不是在吓唬你，而是在告诉你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随着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婀娜的身影，轻飘飘地从门外闪了进来。 一股熟悉的香味，掩盖了房间里的阵阵恶臭。 叶不凡瞪大了眼睛。 当看清女人的模样之后，他彻底愣住了。 烫成波浪的短发、黑底碎花的旗袍、纯白色的披肩...... 进来的人分明就是屈凝霜。 她和记忆中的女孩儿长得一模一样，给人的感觉却又有着些许不同。 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屈凝霜的妩媚撩人。 她的眉宇间满是杀气。深邃的眼中透着极度的怨愤。 仿佛整个世界都欠她一个公道，每个人都是她的敌人一般。 “哎呦，我的小宝贝儿！”叶不凡脑子里的声音冷不丁冒了一句。 宝贝儿？ 叶不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在心中暗暗问道：“你认识她？” “当然了，我的宝贝儿，别说只是换了一身皮囊，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得。” 那个声音一口一声的宝贝儿，让叶不凡有些反胃：“那之前看到她的时候，你咋没反应？” “诶！之前那个不是，这个才是我的宝贝儿嘛！”那个声音欣喜若狂，“这么久了，可算让我找到了，你看我的小宝贝儿多美！” 没想到自己的身体里，居然钻进了这么一个猥琐的灵魂。 叶不凡无奈地皱了下眉头，不再回应。 见叶不凡没有反应，那个声音有些挂不住了：“怎么着？你不信？那你问问她，还记得我这个神鬼皆惧的食邪吗？” 食邪！ 叶不凡现在才算是知道，脑海中那个声音居然还有名字。 说话间，女人已经走到了麻子脸身前。 她走路的时候，依然扭动着腰肢，却给人一种僵硬的古怪。 就像一条快要冻僵的蛇。 她轻轻瞟了一眼叶不凡，之后便将目光锁定在麻子脸的眼睛上。 女人伸出手指，在麻子脸的嘴唇上轻轻抚过。 她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放心，不会很疼的！” 麻子脸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连连退后了几步：“一点小事，你......你真的要赶尽杀绝？” “小事？”女人阴冷地微微一笑，“我家主人说的话，你觉得是小事？” “臭婊子！”麻子脸嘴唇颤抖，似乎是想做最后的抵抗，“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双身魂在背后搞些什么，赢老板要是知道了的话，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留你了。”女人的声音依旧阴冷，眉宇间的杀意更加浓烈了。 她看着自己精致的美甲，朱唇微启：“而且，你知道的那些，你又打算怎么告诉我家主人呢？” 话音未落，女人软若无骨的手指猛地弯曲，化手为爪，凌厉地朝麻子脸的面门抓去。 麻子脸像是中邪了一般，身体僵直，脑袋后仰，无法动弹。 他的一双三角眼夸张地上翻，只剩下了布满血丝的眼白。嘴巴张的很大，露出了黑黄不齐的牙齿。 麻子脸的身体剧烈抖动。 千丝万缕的光影，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着从他的身上钻了出来。 那些暗淡的光影，在麻子脸的身体表面游动，最终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女人的手用力往回一收。 那如烟似雾的人影，便挣扎着从麻子脸的身体上剥落下来。 麻子脸似乎恢复了正常，呆立在原地。 但他的眼神中，只剩下一片朦胧，没有了任何光彩。 模糊的人影，在女人的手中不停扭动。 女人却转头看向了叶不凡：“这种货色，也敢贪念你的血肉生魂，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着，女人将手里的人影甩在了地上。 那团模糊的影子，蠕动着在地上爬行。似乎是想找条生路，却又不辨方向，无处可去。 女人抬起高跟鞋，鞋跟狠狠地踩在人影的脑袋上。 那团影子，便如同一滴滴落进平静湖面的墨汁，缓缓地朝四周扩散开来，不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前的一幕，叶不凡似曾相识。 好像在哪个故事里，听过这个桥段。 他紧锁眉头，盯着女人的眼睛：“你到底是人是鬼？” 女人像是想了一下，慢慢扬起嘴角：“你呢？你又到底是人是鬼？” “什么意思？”叶不凡眯起眼睛，像是找到了整件事的重点。 女人靠近了铁笼。 隔着冷冰冰铁栅栏，她的表情依然似笑非笑。 “当一具躯壳，不能完整地属于一个灵魂，这样的人......”她耸了耸肩，“只能说是不人不鬼吧！” 叶不凡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女人和他一样，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灵魂存在。 她们一个叫屈凝霜，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叫做“赤练妖姬”的怪物！ “那么......你家主人是谁？到底为什么要找我？” “找你的，可不止我家主人一个......”女人扭着腰，转到了叶不凡的身侧。 “不过，能落在我家主人手里，也算是你的造化，至少我家主人只求你的生魂，不屑于你身上的血肉，大概能给你留个全尸！” 赤练妖姬的回答，并没有解开叶不凡心中的疑惑。 他没有说话，期待对方能继续说下去。 而赤练妖姬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她伸手朝麻子脸勾了勾手指。 那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便迈着机械的步伐，听话地走到了女人身边。 “主人就快来了，看好他。”女人在麻子脸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就朝着房门走去。 食邪有些着急了。 他沉闷的声音，在叶不凡的脑子里喊道：“你别光问这些没用的呀，问我的事，问她还记得我不。” 叶不凡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即将离开的赤练妖姬说道：“屈凝霜呢？我想见见她。” “你个臭小子！”食邪被气的不轻，他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叶不凡的脑海中滚过。 听到叶不凡说话，赤练妖姬只是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回头。 沉寂了好半天，她的声音才幽幽地飘了过来：“那个贱人，不会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