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女人声嘶力竭地嘶吼，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双眼猩红狰狞，早失去了初来时的从容优雅。 两个壮汉把她摁着都稍显吃力。 店主拨打了警局的电话。 场面稍稍被控制住。 “妈妈，你没事吧？”褚昱慢能感受到苏清微的身子在一点一点控制不住地下沉，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苏清微疼的生理性泪水一串一串涌出，喉间像有东西堵住一样，“还好，你没事就好。” 苏清微不敢想象，如果那把椅子砸到逍遥游会是什么下场。 “苏清微！” 从店外狂奔而来的褚亦喊得快要破音，额角的汗打湿了头发，从褚昱慢手里接过苏清微。 褚亦的助理后脚赶到。 褚亦什么都没交代，背着苏清微往医院去。 或许是褚亦到了苏清微觉得不用担心了，趴在褚亦后背上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眼前是一大一小两张复制粘贴的脸。 小不点儿脸上泪痕都还在。 “医生说没有大问题，你好好休息。”褚亦眼下有点青黑，看起来非常疲惫。 “你去找你姑姑，我和你妈妈说几句话。”褚亦将褚昱慢打发走。 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瞒着苏清微了。 苏清微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因疼痛有些惨白。 她不论何时情绪都很稳定，哪怕今天发生了这件事，她现在也只是柔声对褚亦说：“褚先生是要和我说他妈妈吗？” 褚亦点头。 “她叫褚洺，是逍遥游的亲妈，有严重的精神病。” 苏清微原本舒开的眉头锁起—— 姓褚？ 她和褚亦是什么关系？ “她父亲是我父亲的战友，她父亲去世后我父亲收养了她，那时她才一岁半。” “为了不落人诟病，也为了让她更好地成为家里的一份子，我父亲按她父亲的要求给她改了姓，叫褚洺。” “我也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 褚亦越说脸色越阴沉。 “十五岁那年父亲病重，告诉了她她真实的身世……我应该早点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的。” 后来，褚亦说，不论家里人说什么褚洺都要解除与他父亲的父女关系。 起初他以为是她遭受的打击太大，一时无法接受，于是家里人商量后答应了她的请求。 再后来，事情诡异起来。 褚洺并未因解除关系就疏远褚家，反而和褚亦更亲近。 和褚家解除关系的褚洺在十九岁那年向褚亦表白。 苏清微的嘴角僵硬，不知道是为了谁，因为什么，心里有小虫子噬咬似的不舒服，“你也喜欢她？” “不。我说过，一直把她当妹妹看的。” 于是褚洺展开了对褚亦疯狂的追求。 在褚亦接受的原身记忆里，应该是在半年后原身受不了了，对褚洺说了重话，褚洺从那时精神便开始不正常。 其实这一切关他什么事啊？ 这一段不齿的关系他却要替原身背锅。 或许这是上天让他重新遇见苏清微的代价。 “一年后，她约我在餐厅吃饭，说她已经想通了，我很高兴，去了。” “我去时桌上摆了两杯果汁。” 不用说苏清微也知道了。 果汁有问题。 果然，说到果汁褚亦的语气都变得冷硬起来，“果汁里有东西，那一夜就是错误的开始。” 苏清微沉思—— 这种手段在以前倒是很常见，但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用。 褚亦顿了一瞬。 他记得原身也是在那一晚后精神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任谁都很难接受。 他甚至想，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有机会穿越到这里来。 “四个月后她告诉我她怀孕了，父亲比我先知道这个消息，以为是我把她怎样了，病情更重。” “她仅仅是通知了我就出国把孩子生了下来，再带着孩子回来时，孩子已经一岁了。” 苏清微既心疼那个女孩又想打醒那个女孩。 究竟是爱到什么程度才会在本不应该存在的关系里越陷越深，甚至伤害自己？ 折磨自己，值得吗？ 她慢慢回道：“你还是无法接受她？” “要怎么我怎么接受一个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的人？”褚亦顺着回忆说，“我那时候得了病。” 褚亦指着自己的脑袋，“这里病了。” “我的病刺激到了褚洺。” 褚洺认为褚亦居然会因为她患上双向，自己也无法接受。 她和她的孩子不被认可，褚洺想到这几年来为他付出的一切崩溃了。 “后来她再来找我，正好赶上我发病，我说了很重的话，将她心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她有整整一个月没出现在我眼前，因为担心，小妤找到了她，才发现她有自残行为。” 苏清微回忆起那个女孩。 夏天闷热，她穿着厚的长裙，或许是为了遮盖身上的疤痕。 “她甚至伤害昱慢，昱慢或许是在那段时间产生了对她的心理阴影。” “和小妤商量之后我打算把争夺昱慢的抚养权，因为她做出了对孩子的伤害行为，法院将昱慢判给了我。” “之后的一年中，她时常来闹，每一次闹昱慢都会大哭一场，次数多了之后昱慢不哭了，却渐渐变得不爱说话。” 她闹的方式就是伤害自己。 而也就是在苏清微车祸那天，褚洺最后一次来闹，水果刀划破了她自己的血管，她被带去了精神病医院。 一个小时后，褚昱慢确诊自闭，原身也彻底崩溃了。 他便来了，从褚妤口中听到了苏清微出车祸的消息。 算是交代完了吧，褚亦仍旧低着头。 病房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苏清微在脑海中整理这些信息。 褚洺说的孩子他爸有病，原来也是真的。 “所以，你现在明白昱慢的自闭症是怎么来的了吗？” 从小被亲生母亲伤害打骂，正处在极没有安全感时期的小孩会抑郁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说褚昱慢她还有信心拯救，那对他的妈妈，苏清微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救她了。 她牵挂那个女孩，问道：“现在褚洺小姐在哪里？” “我助理将她带去了医院，她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出来了。” “那么褚先生您呢？现在还好吗？” 褚亦低头，苦笑：“解释起来太复杂，你也未必信。总之，我和以前的褚亦不太一样，现在的我，是正常人。” 苏清微敏锐地捕捉到什么。 “如果世界上能少一个痛苦的人，这对上天来说，是莫大的恩赐了。”苏清微微笑，安慰褚亦。 褚亦无所谓似的。 对于褚洺，他不欠什么，只需要帮原身还上一份亏欠之情。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带着苏清微和褚昱慢走的原因。 “这段时间你暂且和昱慢住吧，我怕她会伤害你。” “嗯。” 苏清微叫住他：“对了，褚先生，你突然选择和我协议结婚是不是也发现我和以前的苏清微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