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行？” 冬季寒冷的街道上，望着带着墨镜皮帽，向自己打招呼的女子，王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袁……露晞？” 女子嘴角微微勾起，“这么多年过去，你倒还记得我。” 王行苦笑，“虽然我们十几年没见，好歹也是初中三年的同桌，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你。” “不过你的变化真大，我差点没认出来。” 女子用修长的手指将镜框勾下少许，露出半张美得惊心动魄的侧颜，笑意盎然，“变漂亮了，是吧？” “你的样子，倒是自始至终没变过，一定很受欢迎吧？” 她顿了一下，“听说采薇还没结婚，你和她快成了吧？” 王行一滞，“没。” 女子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是吧，从初一起，你追她二十年了吧？”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行迟疑了下，“一言难尽，今天不方便说。” 女子眼睛弯了起来，像极了夜空中的月牙，“三天后我倒是有空，你去公寓找我怎么样？” 王行心里算了算，心道怎么这么巧，便点了点头。 女子说了个地址，将一张黑色门卡递了过来，“十二点。” 王行伸手接过，“中午？” “晚上。” 袁露晞挥了挥手，匆匆离开，王行心道哪有半夜十二点见人的？ 算了，二十年之期将至，之后自己和陆采薇，便再无关系了。 三天之后，风雨交加，王行按照袁露晞留下的地址，提前十分钟赶到她的公寓，刷门卡上了电梯，找到了门牌号。 头顶上的廊道灯忽明忽暗，王行用门卡刷开屋门，推开后里面却是漆黑一片，一丝声音都没。 王行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将雨伞往墙边一扔，戴上手套，伸出手摸索了几下，便找到墙壁上的开关，往下一按。 灯光亮起，长长的走廊末端，有个人影在客厅里面沙发上躺着。 王行几步走到客厅门口，长长的沙发上，袁露晞枕着沙发扶手，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神色平静，像是睡了过去。 她的手垂到地上，手腕伤口流出的鲜血，在地板上汇聚成了血色湖泊，帽子落在一边，长长的白发披散下来，划过她的脸庞，落入血泊，将发丝末端全部染红。 急促纷乱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王行霍然转身，就见门口涌进来十几个人身穿制服的人，怒喝声响起，“不许动!” “举起手来！” “抓住你了！” 王行一边举手，一边开口道：“别开枪。” “自己人。” 连续的爆裂声毫无征兆响起，密密麻麻的子弹撕裂空气，旋转着破开王行衣服，冲击波在胸口压出一个个凹陷，血肉绽放开裂，焦热的疼痛充斥全身。 见鬼，就这样死了？ 这一刻，时间和记忆就此停止。 耀眼的光芒充斥视野，无数流光围绕中央飞速旋转，形成了一方硕大的星空轮盘，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最终爆散开来，拉出无数条飞向远方的光路，将王行环绕其中，然后开始加速。 不知过了多久，流光消散，王行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他环顾四周，赫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教室之中。 讲台上面，一个手里捏着粉笔，前额梳着着刘海，扎着一条垂到腰部麻花大辫子的年轻女老师，正在写得密密麻麻的黑板前说着什么。 她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确良衬衫，显得颇为土气，手腕上套着一个红色的镯子，极为塑料的质感表明这只是个五毛钱的地摊货。 王行视线下移，是黑压压的几十个后脑勺，穿着校服的学生们正盯着黑板听讲。 他的鼻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硝烟的味道，他低下头，发现本应已经被打成筛子的前胸完好如初，连衣服都没有丝毫破损。 只不过他现在身上穿的，是一件半新不旧的校服，左肘处打着补丁，右手则是带着一条褪色的套袖。 王行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套袖？这是多少年前的东西了？ 他抬抬起手仔细打量，虽然指根处生出了老茧，但从大小粗细上来看，如今的的自己，似乎只有十三四岁？ 王行环视四周，将教室里面的境况一览无余，数秒后他终于确定。 自己穿越，不，重生了。 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初三，即将中考升学之前。 因为这个时间点，在记忆中应该是.......等等，怎么似乎有些不一样？ 王行愕然发现，眼前的这间教室，似乎和自己记忆中差别很大？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窗边，窗户被遮得严严实实，不是窗帘，而是外面一整块铁制卷帘，将所有的缝隙严严实实遮住，丝毫光线都没有透进来。 窗户外面，隐隐约约有喇叭放送的音乐传了进来，“世界已经太寂寞，我不要这样过，让我一次爱个够，给你我所有.......” 面前的的木制桌倒是很普通，涂满了乱七八糟刀刻笔写的痕迹，最中央一行字尤为显眼。 孙大壮喜欢白四丫。 教室的前后门上，各自贴着两道泛黄的符篆，上面歪歪扭扭的红色线条极为刺眼，以至于王行盯了一秒不到就眼睛发酸，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然而最为显眼的，是讲台中央放着的一个正在发光的金属立方体，其大概有足球大小，由几十个平面构成，此刻正发出淡淡的光芒，每个面上都在不断闪烁着数字。 女老师的目光不时瞟向立方体，显然对其颇为在意。 王行没有继续观察下去，而是默念道：“系统，在吗？” 眼前光幕亮起。 王行长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原来还真是系统做的。 重生前一刻，正好是系统发布的二十年任务到期之时，所以自己才能在即将死亡时重生吧？ 但自己怕是永远找不到袁露晞死亡的真相了吧？ 光幕上开始浮现出字体，王行一眼扫了过去，顿时有些发懵。 “恭喜宿主重生，开始启动自毁程序。” “五，” “四.......” “等一等！”王行在意识中喊了起来，“什么自毁程序？” 光幕上的字跳动起来，“系统已经完成使命，按照设定执行自毁。” 之前二十年里，系统是王行孤独人生中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王行早已将其当成了朋友，急忙说道：“等一下，这个世界明显和前世不一样！” “当初你我约定完成二十年之约，便能知道父母失踪的真相，这个时间点，我的父母应该已经失踪三年了，真相呢？” 字幕浮现。 “真相……需要你自己寻找。” “只有在这个世界，你才能拥有寻找真相的能力。” 王行一怔，什么能力？ “三，” “二，” “一定要自毁？没有别的办法？” “……设定高于一切。” “一......” “系统！” “嗯？” “.....一路走好。” 光幕停滞了一下，几行字显现出来。 “........宿主曾说过，男人最重要的财产是电脑硬盘。” “俺的硬盘，留给你了。” “再见。” “零。” 字体消散，光幕暗了下去，最终化作一片黑暗。 空虚和失落充满了王行身体，随即女老师的话将他拉回了现实。 “现在开始测验，有芯片的同学，可以将芯片插入。” 考试？ 什么芯片？ 王行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他再次抬起头，赫然注意到每个人后颈上，都有一道极扁的接口，前面有个同学正拿着块一厘米见方的芯片，反手插入自己后颈的接口里面。 王行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后颈。 很光滑，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