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通城城门开启之时为卯时三刻,而此刻已是辰时时分,几人只望窜逃的几人未走太远,大通城外茫茫戈壁,要寻一人实在是太难。
一品之境按理来说若是运转丹府气机是要比骑马而行快上许多的,饶是几人骑的上好的青骢马也是如此,也顾不得要震慑宵小,几人修为喷勃,如离弦之箭一射而出,只余街道道道残影。
一品之境全力而行也是极为恐怖,片刻时分便已至城门处。
有门官上前行礼,这大通城内岂会有不识几位小王爷之人。
李一一把将行礼的门官拉起,面上有些焦急,道,“可见孟安将军,焦云将军,张福将军出城?”
门官见小王爷语气焦急,连忙作声,道,“孟安,张富二位将军城门开启之时便已出城,言一家人外出狩猎。”
“焦云呢?”李一面色大变,过了如此久,再要找寻,却是不易。
“焦云将军盏茶时间前方出城门。”门官战战兢兢,几位小王爷外泄的杀意让他心惊胆战。
“是何方向?”
“沿官道而行。”
李一与几人目光交汇,心有疑惑。
为何几人不是一齐出城,竟留焦云一人,又是沿官道而行,是何用意?
燕归南也皱起眉头,却不作声。
“无论如何,几人必杀之。”李一沉声,道,“李四,你去将此间之事禀告父王,李五,这几人携带家眷,纵是一品修为想必也不会走得太快,你去大营调两队斥候搜寻大通城外百里之地,若有发现,烟火为信。”
二人应允,远遁而去。
“我等先去追这焦云。”李一对着燕归南及余下两位小王爷道。
沿大通城外官道百里处有一馆驿,旌旗飘飘。
馆驿,是为朝廷所设,以供传递官府文书与军情要事或是来往途中官员歇息食宿,换马喂料之所。
让人心惊的是这馆驿中竟有浓郁的血腥气,淡泊的血雾在于空中飘向四方,惹来几只鬣狗在不远处踱步,更有几只乌鸦在枝头烦人的鸣叫。
屋内有四人一棺,四人一身黑袍,黑罩遮面看不出真容,只是一身死气滚滚,如从地狱走出的鬼魂,而更让人心惊的是那口不知是何材质打造的棺材,通体黝黑,闪烁幽光,棺材上有繁杂的道文,久看会让人头晕目眩。
棺椁内有滔滔血气溢出,不知装有何物。
而屋内地面已被还未凝固完全的鲜血浸满,却未见尸体,只有十几件破碎的衣物,分外诡异。
“不愿做饵,那便去死,一入地府便终身为鬼,还想玩金蝉脱壳的把戏妄图跳出棋盘?真是可笑。”四人中有人开口,语中所夹杂的杀意却让人如堕冰窟。
“一入棋盘皆是子,成了奕棋之人,否则谈何脱身。”有人道,声音有些苍老。
有人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道,“秦广王,宋帝王,楚江王三人魂玉先后破碎,我等被召入宫后方知是他们是因何而死,帝命一下,我等还不是得带着这尊血尸跋涉数千里来此,我等不也是为人掌控的棋子。”
有人嗤笑一声,道,“倒也却是如此,除了那少数的几人,又有谁人不是棋子呢?往前五十里便是大通城,你我四人又岂敢入那大通城半步?”
“李道虎说到底也终究是皇室宗亲,那十万刀兵也所向披靡,现在还动不得。”
“就算是动得,你我四人再加上这尊血煞之尸便能动了?”
“可我们所对之人,可是和那李道虎相提并论的人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镇北王好歹需坐镇大通,可这人可是一人一剑杀了便走,天下之大,又往何处寻他?”
“我等前来又非是要杀他,不然若凭你我四人加上这具血煞之尸便能杀了他,那他也不于敢一剑便杀了三位阎罗。”
“按理说杀那三位哪里用得上那开天一剑,为何他会如此?就不怕引来那位高高在上的掌教大真人?”
“你可知钦天监那位老人折了十年的阳寿已命不久矣?”
“什么?”
“你可知十八年前有一个小孩被抱走了?那位钦天监的老大人算了十几年都未算到,可司马云长的那一剑似乎劈开了掩盖在小孩身上的层层迷雾,饶是如此,也损耗了十年阳寿方才算出一二。”
“司马云长有意为之?却是为何?”
“他们这些奕棋之人的心思我等又岂会知晓,若是知道我们也不会只配做这任人操控的棋子了。”
“也不知道咱们那位主子究竟是如何想的,难道天下还有人是那位大真人之敌手,就是宫中的那位也不行吧?”
“做棋子自然要有做棋子的本分,他们的事我们想管也管不到,世人都道咱那位主子野心大,可野心不大如今坐江山的又岂是他?”
“你们的话有些多了。”苍老的声音再次传出。
“西北苦寒,不说话也没什么好做的,只怪那孟安,张富二人之妻太过娇嫩,实在不堪玩弄,不然我等也不至于如此无趣。”
也有人发出坏笑,随后语气轻佻,道,“只是一个及冠之年的小子,用得着这尊浸万人鲜血,又经几位大人数次锤炼的血煞之尸?”
“不要忘了,司马云长可离此只有百里之遥,这尊血煞之尸实则是为他准备的,我等一击之后便需撤退,可不要步了秦广王三人的后尘,我可还不想死,上月新见了几位美妇我可还未去品尝。”.M
“你说这钦天监的老头子确实是厉害,竟能算道如此,若是我能有这本事,又何必做这藏头露尾的恶鬼。”
“呵,莫说这天下能做到此的无非二人而已,咱们这位老头子也是十几年前得了道门一本奇书方才到如此境界,若不然,天下也只有那位老人能有此能力而已。再则,你不见那钦天监的老者一算折了十年阳寿就快要命不久矣了?天机又岂是那么好窥视的?”
“这天下要乱咯,司马云长再现,几位奕棋之人算是齐了,也不知我等最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你这种祸害,活万年都嫌少。”
“嘿嘿,彼此彼此,我四人也就泰山王有资格说我是祸害,至于你们,谁造的孽比我少了。”
“你说我们死后会不会真入地府,真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地府?我们就是地府。”
倏地,四人不再言语,面色一变,只见停于地面的棺椁竟有些晃动,血气翻滚,棺盖摇晃,棺中的血煞之尸似乎要破棺而出。
“这鬼东西也不是是怎么造出来的,若是和他相比,我等都算是好人了,短短几日,吞食四五百人血肉竟还嫌不够,让我等平添了几百口杀孽,更是损失了几口精血,真叫人头疼,最好是被司马云长一剑给劈了。”有人恶狠狠的道。
“快点吧,一会破棺而出,我四人可真就命丧于此了。”
四人皆手捏法决,从口中吐出一口精血,化为四团血光,血光从棺椁缝隙中钻入,一瞬间棺椁便陷入沉寂。
四人长舒一口气,有人有些无奈的道,“若是再多几日,光是损耗精血便足以让我等油尽灯枯。”
“咦,饵来了。”倏地,有人露出喜意,道。
有一骑自官道而来。
手持长刀,浓眉大眼络腮胡,一身黑色长袍将周身隆起的肌肉包裹,只是他大眼之中却写满绝望。
他便是燕归南与李一几人要诛杀的几位地府中人里的焦云,奉地府命入大通六载,白日厮杀征战四方,晚上却常整夜无眠,李道虎虎威之下战战兢兢,可地府又岂是易于,每日都如履薄冰,如此过了六载。
昨夜望月楼郭啸被一剑斩杀之事他自然知晓,几位小王爷之言他也知道,他们几人都知,几人大惊,秘聚。
可让几人心惊的是恰在此时,地府密信却来了,上书,“辰时出城,沿官道至馆驿”。
焦云不同于其余几人一家皆在大通城中,他妻儿做为质子居于长安,若非如此,他甚至宁愿死在镇北王府手中,死在镇北王手中远比在地府手中要好,他自地府而出,自然知晓那些非人的手段,别说是他,在那群人手中生不如死的人仙境之人可不在少数。
心神忐忑,只望自己还有机会能见六年未见的妻儿一面。
望了望前方血气森森的馆驿,焦云皱起眉头,死多少人才有如此重的血腥味。
下马,步入馆驿,焦云便看到了孟安,张福二人的衣物,破烂不堪的挂在墙头,满地鲜血淋漓,又看了一眼停放于地的棺椁,焦云哪里还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焦云?”略微苍老的声音响起。
焦云猛的跪地,行跪拜大礼,这声音他永生难忘,六年前便是这道声音让他离开长安远赴大通,而今再听这声音自然知晓这几人是何人,颤巍道,“属下见过泰山王,见过几位大人。”
“起来吧,你很好,不像那孟安,张福二人,竟妄想叛逃,已被诛杀,喂了这尊血煞之尸。”有人笑道,有股股冷意。
不待焦云再说话,这人挥了挥手,让焦云于旁入座,低喃,“饵来了,鱼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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