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能免费吃到这么多大厨的拿手菜自然也很高兴，不过也实话实说，将一些不足之处点了出来，以前在酒楼吃饭她不会说。 在人家地盘如此做不就是相当于砸场子吗。 “你们在干什么？”正吃得开心之际，她看见身着华服的四皇女过来。 “吃饭。”周昭简短地说。 五皇子扫了一眼桌上丰富的菜色，觉得自己晚膳也没吃得这么好。 “你一个人能吃下这么多东西？”要不是他晚上吃饱了，现在都想跟着周昭再吃上一些。 不过这么满满一大桌子，周昭一个人能吃完？ 当然了，周昭勉强抽出些空闲时间回答他的问题。 之前在山上时，为了精简行李，所带的吃食不多，她当然不能敞开肚子吃，让这位小殿下对她的食量产生了误解。 “你们先下去吧。”五皇子对一旁战战兢兢的大厨们说。 这么多人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日后我再去各位的酒楼中拜访。”周昭补充道，不过小老板发话了，还是快些走吧。 磨磨蹭蹭的大厨们这下开心了，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若不是为了得到周娘子的点评，她们早就跑了。 “等下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五皇子坐在周昭对面，双手托着还带着婴儿肥的软腮，笑着问。 “这得先问问陛下。”周昭头也不抬地回道。 她可做不了主，这位小殿下也不行，没有大老板的同意，她才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 再加上她也没有兴趣带小孩子逛街。 “若是母皇同意，你便带我去。”五皇子大大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匆匆忙忙地朝外走，“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找母皇。” 周昭回过神来时，只能看到他地衣角。 腿脚这么灵活，倒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不过之后都是之后，再大的事情也比不过她面前软糯的大肘子。 不一会儿，四殿下没来，倒是他身边跟着的那个侍从匆匆来报信。 “大人，两位殿下正在前厅等你。” 这位侍从也是杨府的老人，以前都是直接称呼她为周娘子，但是现在不同了。 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所以换了个更恭敬的称呼。 皇帝这是同意了？ 周昭原本以为一朝被蛇咬，会引以为鉴呢，但竟然放他们出去了，这是相信她的实力？ 不过既然来活了，周昭这里也吃得差不多，便起身朝前厅走去。 只是想不到三皇女也爱凑热闹。 到了前厅，除了两位殿下，还有扮成普通侍从的一众武人，两位殿下的穿着也低调了许多，至少不是写着我是个大肥羊，快来宰我的冤大头了。 杭城的晚上一向热闹，尤其天气暖和的季节，此刻花灯长明，人潮涌动，普通百姓和权贵都汇集在人海之中，不辨你我。 路边套圈的大声吆喝，演傀儡戏的曲调滑稽，茶楼中明亮的烛光洒在青石板街上，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顺着灯光一起散了出来，里面的人坐着喝茶听，门口还聚集着不少偷听的白嫖客。 沿街的小摊贩也在卖力吆喝，种类也非常多，泥人，糖球，蜜煎，杂耍，蒸包，木雕，各种各样的香气和叫卖声混杂在一起，升起属于人间的烟火气。 五皇子只感觉自己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宫中皇女还能有出宫的机会，但皇子，几乎一直养在深宫之中，很少能见到这么热闹的民间集市，即便会不时碰到旁人，他竟然也觉得高兴。 不枉他求了母皇父君姐姐一个多月才换来这次出宫的机会，一点也不亏，还遇到了周昭这样有趣的人。 为了防止自己走散，他伸手抓住了周昭的一点衣袖，见到她投来似是询问的散漫眼神，不知道为何，即便有正当的理由，双颊却染上热意。 “人太多了，我怕走丢。” 至于为什么不牵着三姐，一来是下意识之举，二来周昭确实更可靠些。 他这样貌美的男子，还是要多多保护自己。 但见到周昭只是略微颔首便将目光收回，落在旁边的那些小摊小贩上，五皇子感觉自己似有一些难过，连周围新奇热闹都不能缓解这种蔓延而来，似网一样的难过。 不由得继续和周昭说话，让她的目光一直自己身上。 看她对这里这么熟，一定平日和夫郎经常出来，她可以听身边伺候的人说过，她对家中的两位夫郎很好。 若是他们在身边，她也会这样将目光放在别处吗？ 周昭不知道这位四殿下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原本的雀跃和开心此刻似乎都消散不见，反而身上围绕着一圈郁郁。 新鲜感这么快就过了，还是说失去兴趣了。 周昭见来到了熟悉的街道，便对两位殿下提议：“两位娘子，要不然咱们去前面的一家凉饮店歇歇脚，那里的东西在全杭城都是独一份。” 心情不好，吃点甜的就好了。 现在正好是初夏，天渐渐热起来，翠澜便又开始卖解暑的冰饮子，周昭觉得这些人来得正是好时候。 她一向认为，来杭城不吃翠澜的冰饮子，等于白来，若是现代，这里绝对是爆门打卡地。 三皇女可有可无地点头，她向来不怎么在乎口腹之欲，也不爱凑热闹，杭城地夜市很繁华，但燕京也不遑多让，但是在京时，她便不怎么爱出宫游玩，自家那些姐妹倒是三天两头就爱求个恩典出宫。 此次出来也是为了避免小五和周昭两人独处，虽然身边跟了一大堆侍卫，但在三皇女眼中，就是独处。 周昭带着人进了翠澜，门口的小儿自然也认得她了，毕竟她刚刚回杭城时天还不热，那时周昭便经常来这里点冰饮子吃，在众多食客中算个异类，让店小二印象很深刻。 “周娘子，您来了。”她堆满笑，弯腰迎着周娘子身后那几个一看便非富即贵的人进去。 “给我们找个临界的包厢。 一楼客人已经爆满，但是周昭知道二楼肯定还有空包厢，毕竟现在不是什么节日，一般翠澜的包厢不会卖完。 “好嘞，”店小二一口答应，“您几位楼上请。” 周昭点了这里的几个招牌菜，五皇子纠结了半天，决定还是让周昭帮自己决定。 周昭飞快搭配好了一桌口味适中的膳食，包厢中上菜的速度要比散座快，不到一刻钟，他们点的东西便到了。周昭先尝了一口，心中感叹还是这个味道，爽。 五皇子面前是一碗杨梅荔枝酥山，红白点缀在一起很是好看，待一进口，便被细密绵柔，酸甜适中的口感征服了。 荔枝在沿海地区最早成熟的一批，即便是皇子皇女，荔枝也是个难得的珍贵水果。 毕竟京城与生产地相隔甚远，古代运输缓慢，荔枝又不能久放，自然因物稀而贵。 但是杭城离得近，周昭以前在祁阳县的那几年没见过荔枝，去年夏天吃到上火。 三皇女面前是一碗简单的梨浆牛乳冰酪，清甜的天然梨味再加上牛乳醇厚的味道，即便是不好口腹之欲的三皇女，也将这一碗很快吃完，并且再续了一碗别的口味。 周昭在一旁也很开心，毕竟老板请客，不用自己掏钱，哪有不开心的。 待众人走出翠澜，都饱得不行，都是被糖水给撑的。 周昭见四殿下还很有眼力见地给陛下带了一份，感概怪不得受宠，有这种行动力，干啥不成功。 翠澜的外带费用非常贵，毕竟这个时代冰块也是一种奢侈品，要想冰饮不融化，得用冰块降温。 但两位小老板哪是缺钱的人，打包了许多，身边的侍从都提满了，才回去。 周昭乘机混水摸鱼给家中夫郎也打包了两份，反正今天的费用都由两位黄娘子买单。 回到杨府时，周昭让门口的侍从将手中的几份冰饮子送去老主君处，自己则是跟着两位皇女去了书房，此时里面的灯还亮着，剪影一个都没少，看来还在议事。 不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都快两个多时辰了，竟然还没完。 这时两位皇女带着侍从敲门进去。 “母皇，我们给您带了些解渴的凉饮，您和诸位大人想必也累了，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周昭站在门外，听见四皇女对陛下撒娇的声音，不由得在心中竖起大拇指，是个人物。 没看到那些满头大汗，眼神恍惚的官场老油条投来的感激眼神吗。 景明帝倒是很受用两个孩子的孝心，骂人也骂累了，便也借坡下驴，顺势提出休息一会儿。 里面的一位五品文官见侍从提进来的食盒，恭维两位皇女：“两位殿下的眼光真好，翠澜在杭城做凉饮子的手艺可是一绝。” “这位大人谬赞，”五皇子笑着说，“是周昭带我们去的。” 在场的杭城官员思索了许久，才勉强把周昭这个名字和身份对上，这不就是杨知府的那位破落户外孙媳吗？ 听说在这次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是立下了头等功，日后前途无量，但是目前看来，只怕是比传闻中还要厉害啊。 “周娘子眼力过人，她也是去年夏天才来的杭城呢。”那位文官随意接话道。 三皇女和五皇子都陪在自家母皇身边，不时说些讨巧话讨她开心。 “那她以前是哪里的？”五皇子问。 “这，微臣不知，只大概记得是北边。”那位文官额头又冒出几颗豆大的汗珠。 死脑子，赶快想啊。 但这个破落户她们往日都懒得来往，哪里会去调查她的原籍是何处？ “哦，算了，到时我自己去问她。”五皇子见状，说。 原本他只是听到周昭的名字下意识地搭话。 伺候完陛下休息的那段时间，周昭见四皇女一人走了出来，而三皇女则是留在里面，和皇帝一起议事， “周昭，你送我回去吧。” 周昭点头，这都是一个合格打工人该做的，不仅要在岗位上兢兢业业，连老板的孩子也要顺带着管好。 夜色正浓，这种时候她一般都睡觉了，此刻还在苦逼地打工。 问她为什么不去当官，请看VCR。 想到这种日子还要过上好几个月，等到皇帝回了皇宫才能解脱，周昭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啊。 “周昭，你原先是哪里人？” “祁阳县，在京城的西边。” “这么远，你怎么会来杭城？” “此事说来话长。”周昭便长话短说，将三人是怎样认识地简单说了一遍。 “但是....”周昭故意卖了个关子。 “但是什么？”四殿下立马急了，他最不喜欢这种话说到一半地感觉。 “最近我发现害两位夫郎之人便是左相的大公子，柳怀信。”周昭淡淡道。 仿佛不是在告状，而是说着和今天天气很好般的平常话。 左相的公子五皇子自然认识，但算不得多熟，此人脾气古怪，盯着人时像是蛇类看见了猎物一般，非常瘆人，他不爱和这样的人相处。 “他看着不像啊。”五皇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家的想法说出来，主要是他认为一个男子，没那么大的能力。 “洛玉容，洛娘子可为证人，若是殿下不信，可以派人去问她。”周昭搬出了杀手锏，洛玉容。 作为知名的诗人，洛玉容的名气很大，爆出这个名字，几乎不用带家庭背景来渲染此人的厉害，因为这个集合了千古绝句的女人本省就是一种号召。 “洛玉容也知道，她不是柳怀信的未婚妻主吗？” “对，所以她的说得话才可信。” 对不起了，绿容，先借用你的名号。 五殿下这下信了个七八分，原本周昭一说，他就有五分信，此刻再有了洛玉容这个人证，可信度大大增高。 “等回京我给你做主。”五皇子信心满满道。 在他心中，周昭已经算得上半个皇家侍卫，还是对他有恩的人，自然要好好对待，这种闺阁男儿之间的争斗，他来解决最合适不过了，再说了还有父君呢。 周昭听见这话，稍微高兴了一些。 柳怀信，难道就你有靠山，这下她可是报上了纯金的大腿。 “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