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那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风眠都不好说什么，只低着头烤火。 落在张氏眼里，她就是一脸倔犟，铁了心要娶个汉子回来继承她的三间茅草房。 张氏跟着忧心，良久后，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吧，我是管不着你了。” 她起身说：“我就先走了，你早些睡，明儿我们大队算工分，你记得早点儿去排队。” “哎，我知道了，谢谢外婆。” 风眠以为她打消了给她说亲的念头，才说管不着了。 她所不知的是，张氏将这事儿记在了心里，打算回头问下媒婆，周围有没有后娘养的小伙子。 风眠习惯了晚睡晚起，晚上刷手机，看直播，看得她心痒痒。 但这些东西不是说买就能买的，买多了没地方放，漂亮的裙子也不能穿出去。 她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去看，要看也多看看怀旧物品，买些这年代能用的。 第二天睡到天亮，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眠眠，起了没有？” 是外婆的声音。 风眠侧头看了一眼窗户，天才蒙蒙亮啊，真早。 “来了。” 这时的农民干活是要记工分的。 算了算时间，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开始就逐步取消工分制度。 每天满勤是十工分，出勤多少全给你记上，到了年底一起清算。 扣除春秋两季借出去的粮食，还剩下多少就领多少。 风眠麻溜的穿好衣服，跟着外婆张氏一起去生产队兑工分。 她们来得挺早的，不过邻居们更早，总之这队排得有点儿长。 没有人因为排队辛苦而厌烦，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因为今年是个丰收年，结了账出来的村民个个都笑歪了嘴。 男人挑着粮食，女人手里握着一沓厚厚的票据和钱。 “张婆子，你怎么又来排队哦，你先前不是已经领了嘛。”一个刚结完工分，手里还拿着一沓票据的老妇人说。 张氏笑道：“我家的是领了，这不我外孙女的还没领嘛。” “你还排两次队哦。” 风眠一阵尴尬，昨晚外婆是跟她说了要早些来，村里人半夜就来排，她这天朦朦亮才来，已经算晚的了。 风眠一共领了六十斤粮食，还有布票和村里的肉票。 张氏怕她吃亏，怕她一个人背不动六十斤，才过来带她一起背。 到家了，将粮食放下来，张氏就急忙忙的要走。 风眠挽留她，“外婆等会儿走吧，吃了饭再走。” 张氏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了不了，我离开大半天，你外公估计水都没得喝。” 外公腿坏了后，他们的日子便不好过。 风眠叹了口气。 看着她走远了，她才回屋里关上门。 将六十斤粮食放缸里，钱和肉票还有布票都放好，塞进空间里。 想着那张布票有些无语，裤子都做不出来一条，只能做条半截裙。 那肉票是队长手写的，就一个换肉的凭证，只能在村里换。 生产队养的猪交出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可以自己杀了分。 一把零钱，分分钱一大把，角角钱也有不少，块块钱就不多了。 数来数去就二十八块六毛五。 累死累活一年到头就这点儿东西。 收拾完东西，风眠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天刚亮就起来排队，到现在都快中午了，她啥都没吃。 于是赶紧拿出手机来，下单了一盒八宝粥，还有虾饼和包子。 快过年了，天气还挺冷，放进锅里蒸热了才吃。 吃饱喝足，风眠又拿了锄头出来，将门口那些杂草脑袋铲个干净，来年买些菜种来种上。 三间茅草房不怎么样，她的院子可不小，加上院子外的一分自留地，地方还是挺大的。 隔壁陆兰也在铲杂草，笑着和她打招呼，闲聊了几句。 陆兰是嫁到本村的媳妇，婚后和她男人生了一个女儿，伤了身子，医生说以后不能生了。 之后她们一家三口就被婆家分了家，赶进了废弃的牛棚里住，现在他们家的三间茅草房，也是这几年两口子辛苦挣来的。 她跟风眠一样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叔叔婶婶长大。 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平时对原主是能帮就帮，两人关系不错。 今天她脸上喜气洋洋的，想来她家今年收货不错。 到了晚上，风眠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谁？” “姑姑，是我，我爸妈又打起来了。” 这是陆兰的女儿。 风眠赶紧穿上鞋子出去，就见到风蓉蓉满脸是血的站在她门口。 她吓一跳，“这是怎么了？打着哪里了？” 风蓉蓉抹了一把血，摇头道：“我没事，我跑出来的时候鼻子撞着了门，是鼻血，你快去看我妈吧。” 风眠赶紧去隔壁，就看到满屋都是散落的锅碗瓢盆，风蓉蓉的妈妈陆兰面无表情的坐在屋中间，头发凌乱，衣服也脏兮兮的。 那眼神空洞，看着挺吓人。 “兰姐，出什么事了？” 听到她的声音，陆兰缓缓转过头来，嘴里喃喃道：“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今儿是兑工分的好日子，怎么说这种气话？莫非……”想到风老二那个德行，风眠忙问：“这深更半夜的，莫非风二哥又偷粮食了？将粮食给他爸妈送去了？” 陆兰一脸绝望。 风蓉蓉哭着道：“可不是嘛，刚领了钱和粮食回来，我爸就偷去我爷奶家。” 风眠心中咯噔一声，“拿了多少？” “粮食就剩了一百斤，剩下的全拿走了。钱，肉票，布票，也都全拿走了。” 风眠倒吸一口凉气。 她一个人，守着那六十斤粮食都不知道怎么活呢，他们一家三口还剩下一百斤粮食，那不得饿死个人啊？ 风老二那个拎不清的妈宝男也太过分了。 “呜呜呜，我死了算喽。”陆兰哭着道。 “妈，你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嘛？”风蓉蓉抱着她，与她哭作一团。 风眠蹲下身安慰她们，“兰姐你别这么说，不为自己作想，你也得为蓉蓉着想啊。要是没有你，她怕是比我还可怜。” 陆兰转头看向风眠，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左手抱着风蓉蓉，右手揽过风眠，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你说咱仨，咋都那么命苦哦。”